001:樾灵 002:清谈 003:红凤 “谁敢!?”祁樾灵“唰”地起身。 剑拔弩张间,祁石冷冷道:“吟一句,我也想看看你近日长进。” 樾灵哼了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杜若捂脸。 “哈哈哈。”祁家长子,孟盈之子祁墨大笑,“我当是何,老掉牙的了。” “不够?”樾灵眯眼。 “一花两花与三花,花花开花花难开。” “荒谬!”祁石怒拍桌,“这是诗吗?” 樾灵不语。 “把你骄纵惯了,整日只知上房揭瓦,半点女孩气质也没有,今日起闭门思过,专心念书和女红。” 杜若伏地:“是。” 孟盈道:“杜若教女无方,也该罚。” “不必。”樾灵叹了口气,“是我之过。” 她行了礼,转身离开。 “小姐。”杜若追上来。 “对不起。”她轻轻道,“是我太任性了,孟盈想关住我,管我一个月,我知道她的用意。” “什么?” “新皇登基,宫里会来人来祁府挑人,祁宸烛必去,她不想我阻她女儿富贵之路,我便顺遂她愿。” “小姐不想入宫?” “入宫干嘛,宫里我能爬树抓鱼吗,能我就去。” “......” “没了她们我还清净,”她把手枕在脑后,笑嘻嘻道:“杜若嬷嬷,灵灵有你就好了,我给您养老送终。” 夕阳残影,少女围着老人雀跃,像一只翩飞的蝴蝶。 当然,关她三天,她就受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日。 这晚,祁樾灵点着灯读书,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她心疑去开门,竟是父亲祁石。 他手里捧着东西,摇摇晃晃地进屋,混带着浓烈的酒气。 “父亲。” 他应了声:“灵灵,清谈会上你受委屈了。” 樾灵无多表情。 “这是父亲的一点心意,托织布总局绣的衣裳,你看看合不合身。” 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 她腹诽,祁石出手够阔绰啊。 “你母亲她穿这种衣服最好看了。”他目光渐渐迷离起来,凭着酒气愈发贴近女儿,“穿上让我看看。” “多谢父亲美意。”樾灵对他更加走近的举动略感不适,稍稍蹙紧了眉头。 未料想,他却突然狂怒:“又是这样的眼神,你跟碧淙真是一模一样,都这么嫌弃我吗,啊!?” 他忽然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之大引她痛呼出声,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痛声,“果然你再怎么不喜欢凛北侯,终究不还是躺在我的身下了吗,碧淙。” “你发什么疯,祁石!”祁樾灵想挣脱他却越抓越紧。 浓烈的酒气熏得睁不开眼,祁石眯眼:“不过,你的乖女儿比你可漂亮多了,啧,可惜是个小辣椒不好驯服……” “驯你外婆家的香蕉皮!”祁樾灵抬腿对着祁石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你还是个人吗!” 趁着祁石捂肚的空当,她从窗户飞快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母亲…… 原来不是自愿的么。 出府后的第二天,她来到了红凤大街。 红凤大街是承载她童年的地方,现如今春意正浓,小贩都翻新了好多东西高声叫卖。 青鸢楼的老鸨还叫住她,笑盈盈地让她进来玩。 天高云淡,女孩自由自在地在大街穿梭。 行至江府门前,她停了步。 恰巧,江家二小姐江子衿回府。 祁樾灵和江子衿是玩伴,江子衿看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立马唤她进门。 “灵灵去花园等我,我和母亲问完安咱们跑翠阁吃雪蛤去,青鸢楼新来了几个歌女,听曲儿去。” 樾灵在花园闲逛。 湖边的亭子似乎站了一个人,她凑近去,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颀长。 莫不是江子衿唤来的另一个玩伴? 她悄悄绕到他身后,从腰间探出脑袋,少年刚好垂眸,四目相对。 他大概十八九岁,浓密的睫羽掩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却冷冷地盯着她。 “兄台眼生,”樾灵道,“敢问贵姓?” 少年不理,挪了挪步同她保持距离。 樾灵自讨没趣,竟原地盘腿坐下。 火红的发带惹眼。 少年盯了一会儿。 “兄台放心,既是子衿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到时候去青鸢楼多叫几个妹妹陪酒,我请客。” “地上不冷吗。”他好像完全忽视樾灵刚刚一番话。 她一愣:“不…不啊,哎,跑了一上午了,累死了。”说着,还去捶腿。 “你不是江府的?” “隔壁祁府,小女祁樾灵。” “凛北侯之女?” “对哦,你呢?” “......” 樾灵见他仍不肯交代,就瞪他。 她瞪人不凶,甚至还带点撒娇,杜若每每都会败下阵来。 自家小姐该飒就飒,该娇就娇,顶着脸蛋为非作歹,实在招架不住啊。 两人对视了一段时间,少年先侧目,雪白的耳廓上染上一层可有可无的粉色:“在下洛浔。” “皇姓是洛。”少女笑道,“你是宫里的贵族吗,宫里好玩吗?” “可以上树吗,可以打鸟吗,能的话我也想去。” 她一双狐狸眼弯弯。 洛浔望着女孩,忽的笑了。 “能。”他负手而立,“你会来吗?” 她点点头。 “我等你,”洛浔道,“小姑娘,天晚了快回家吧,我们下次再玩。” “那你告诉子衿我走了。” 红色的发带在空中飞舞,狐狸少女飞快地溜了。 虽说很不想回家,但杜若姑姑还在,要浪迹天涯总得带上她一起。 004:杜若 005:接你 006:侍寝 007:凤鸾 008:偷偷 009:哄他 010:信物 她坏心眼地去碰毛笔,洛浔笔一滞,警告似的:“祁樾灵。” 肇事者头一扭埋进臂弯,立马置身事外了。 他批完奏折,祁樾灵已经睡熟了,面容沉静,长睫微颤。 他注视了会儿,轻笑一声,就势抱起。 谁知,樾灵一下惊醒,瞳孔地震:“放我下来。” “窝里横?”他搂着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突然洛浔低头。 太近了。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她能从他的眼睛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影。 不敢多对视,她移开视线。 “不过人家一窝兔子,小兔子有很多呢。”他目光灼灼,“朕的窝里只有爱妃和朕。” 又拐弯抹角地骗我生孩子,樾灵挣扎着跳下来,奔出门时还差点崴了一脚。 “敢摔就抱回来,明早再走。” 她心说做梦。 “娘娘,您这是去哪儿了?”韶步手里捧着一封信焦急道。 祁樾灵忽略这个问题:“手里何物?” “是宫外的信,祁府寄来的。” “祁府?”她挑眉,“不看。” “可….信里有一只耳坠。”韶步拿出一只金色点红耳坠,“就一只,奴婢觉得蹊跷。信里最后落款还是红灵……” 红灵是这对耳坠的名字,一只在樾灵这里,一只在江家大小姐江子衿手里,也算她们义结金兰的信物,见此物见人,不远千里定当相会。 也对,子衿作为江家大小姐入宫,她还没去拜访过呢,她那爱呷醋的脾性肯定躲在角落里咬着手绢控诉自己恶行嘞。 “江家大小姐在哪个宫?” 韶步一脸懵:“啊?大小姐?是二小姐江子佩入宫了呀。” “江子佩!?她不是年岁未到吗?” “据说江子衿身患恶疾。” 恶疾!? 祁樾灵心头一冷,难道这就是她寄耳坠过来的原因?不远千里,定当相会。 “本宫要出宫。”她在韶步震惊的眼神中冷言:“立刻,马上!” 翌日,灵妃出宫。 “娘娘,私自出宫可能会被降罪…”鲤风担忧道。 “管它?”祁樾灵面若寒霜。 鲤风噤声。 马车一路颠簸到江家,结果鲤风目瞪口呆地见自家主子一个轻盈上步,三下五除二地翻墙。 “娘…亲哎~” 主子半跪在墙顶,拍了拍手:“在这儿把风。” “是。” 她越下墙,向后院跑去。 “子衿!” 她的房间空无一人。 “为什么子衿不用江府身份寄信,为什么不在房间。”祁樾灵喃喃,急速思考。 偏室,她推门而入。 江子衿坐在窗边,背对着她,微风卷起她的发丝。 “灵灵,”她说,“你来了。” 我没有看错。 祁樾灵走近,拍了拍她的肩。 她慢慢转头。 院外的花香刺激着她的鼻腔。 那一瞬间,她瞳孔骤缩。 这是一张可怖的脸。 坑坑洼洼,沟壑纵生,有些地方已经结疤,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流脓。 “你......” “很怵人吧。”江子衿笑道,“父亲也觉得。” 依旧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浓浓的哀伤:“我的一生都毁了。” “我不想和她争什么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掩面恸哭,“她想入宫与我说,我自跟她换,纵使我嫁与小书生也心甘情愿了,现在,谁会要我!” “谁,江子佩干的。”樾灵气得肩抖。 她不否认,眼泪落到伤疤,刺得她浑身颤栗。 “灵灵,你在宫里小心江子佩,她毒如蛇蝎,做事狠绝,你千万当心。” 那晚,江子佩给她下了迷汗药,她躺在床上昏昏睡去,而江子佩一刀一刀…… 又随便嫁祸给无名小婢。 父亲的眼神多么厌恶啊。 “亲妹妹。”江子衿忽然笑了。 011:子衿 樾灵抱住她,柔声抚慰道:“你等着,我把江子佩抓来跪在你面前认错,然后我们去翠阁吃雪蛤,去听曲儿……” 说不下去了。 “母亲流了血泪,父亲已经不要我了。”她说。 樾灵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厉声:“别想不开!” “我叫你回来怎么会死在你面前呢。”江子衿揉了揉她的手,“灵灵以后母仪天下别忘了子衿姐姐哦。” “好了,出宫这么久了,快回去吧。” 祁樾灵看着她,一恍惚似乎看到了杜若,所有爱的人都在无声地把压力强加给自己,在地府的边缘竭力呐喊:报仇! “姐姐保重。” 到底该怎么报仇,她出生自由自在,又有谁教过她呢。确实很生气啊,到底该怎么做,她们的恨意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关门的一刹那,江子衿深深地望着她,明亮眼睛里的光终于熄灭了。 祁樾灵没有走,就站在门后。 屋里隐隐传来歌声: 残夜旧恨无人问,攒眉望断天涯路, 血泪凝,血泪凝,此恨无终极。 对不起。 叫你来有我的私欲,如若有天谴,下辈子便叫我不得好死吧。 能够见到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歌声戛然而止。 少女在门外静静的。 许久,她推门。 江子衿躺在床上,好像睡熟了。 傍晚,祁樾灵回宫。 路上,鲤风就已经提醒过,娘娘现在风头正盛,何苦私自出宫让人落下话柄,皇上皇后怪罪下来恐怕凶多吉少。 祁樾灵浅浅一笑:“既来之,则安之。” 长信宫围了许多人,她过去时只见烟紫等人惶惶跪在地上。 “灵妃娘娘到!” “灵妃娘娘真是大忙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才出现。”宁婕妤冷笑道。 这个宁婕妤……在皇后面前猛拍她亲侄女马屁,又跑过来跟她阴阳怪气。 祁樾灵向皇后行了个礼:“娘娘有何事吩咐?” 见她完全无视自己,宁婕妤气道:“灵妃,皇后娘娘大发恩典来你宫里坐坐,你这个一宫主位迟迟不来迎接,礼数何在!” “我这不是来了吗。”祁樾灵瞥了她一眼,“皇后恕罪,臣妾有事来迟,还请您责罚。” 孟书妍淡淡道:“无妨。” 祁樾灵松了一口气。 “不过本宫看你出了宫,能否说说是去做甚?” 这么背!正好被她碰见! 敢情打着来我宫里坐坐的名义,实际是来瓮中捉鳖! “灵妃,”那宁婕妤道,“私自出宫你可知错?速速坦白是去会见哪个情郎了。” 祁樾灵冷笑:“宁婕妤,出宫不假,说我会见情郎你哪只眼看到了。” “你不说自然有人替你说,”宁婕妤在她耳边道,“比如鲤风。” 孟书妍看着她:“出宫一事可大可小,但若无口谕私自出宫,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定要严查。” “行,”祁樾灵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土,“臣妾生性贪玩,入宫无趣便与友人赏玩去了。” “哪位友人。” 宁婕妤这般不依不饶,祁樾灵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 话还未说完,身后传来爽朗的声音。 “是我!” 012:霁漪 013:演戏 大清早,灵妃刚起床,迷蒙着眼拉开帘子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娘娘!” 鲤风哭哭啼啼地缩在她的怀里,“皇上昨夜召幸了宸婕妤。” 祁樾灵一愣又立马恢复情绪,摸着小丫鬟的头道:“很正常,皇上三妻四妾的,总不可能扑在一个女人身上吧,放宽心啦~” “娘娘,燕絮宫请…”烟紫进门又看见这样一幕。 鲤风窝在灵妃的肚子那儿捡便宜,但娘娘非常爱护下属,一声不吭给她的狗头理毛! 她咽了口唾沫,咬牙道:“燕絮宫请您过去。” 樾灵草草应了声。 “鲤风。”烟紫上前揪住她的衣领,狞笑道:“小厨房的早膳还不去看看?” 纵然万般不愿,鲤风小妹妹还是被拖走了。 樾灵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下床收拾。 “洛浔那个死骗子。”她挑了一根簪子,毛毛躁躁地插上,“说说同意我不挽发,怎么可能嘛,我不被人家喷死。” 梳妆五分钟,吐槽半小时。 去燕絮宫的路上,樾灵随口问道:“鲤风,人查到了吗?” “还没,我马上去......” “没关系,”她道,“空了再去吧,我不急一时。” 往后的日子还长,她总得慢慢抓把柄,一步一步运筹帷幄。 “燕絮宫主位是谁?” 鲤风:“虞淑妃。” 樾灵挑眉:“抚远侯的妹妹?” 抚远侯虞璟言,长年镇守北疆,偶尔回来一次到凛北侯府做客,樾灵也见过,那是英俊潇洒,,不过她不感兴趣,独独记住了他妹妹虞栖迟。 非常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啦吧啦…… 她没读过什么书,形容人漂亮就只会这几句,然后没羞没躁地在虞栖迟地方夸了一通,大姐姐可温柔地捏她的小脸蛋。 不得了啊,洛浔福气这么好,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要她们作甚。 烟紫听了笑说:“淑妃和娘娘认识,那太好了,奴婢说她怎么这么快就叫您去坐坐,肯定是思念得紧。” 我也是我也是,小美人~~ 樾灵努力平复自己的花痴心,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让她脚步自觉加快。 燕絮宫。 “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虞栖迟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简直仙女!! “樾灵,快免礼。”她笑道,“来人,上茶。” “听说你封妃入宫,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未来得及道喜。”栖迟道,“姐姐送你的小心意。” 婢女捧给樾灵一条白玉项链。 “姐姐~”樾灵嘟嘴嚷道,“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金银首饰,还不如送我吃的来的实惠。” “小馋猫,”栖迟逗她,“我可记得你来抚远侯府吃空了我大半个厨房,那这样,项链你拿着,我叫人再送你点红豆糕。” 还没多嘘寒问暖,门口侍婢呼道:“佩美人到!” 佩美人?莫不是江子佩? 江子佩进来见到祁樾灵没多大意外,“参见淑妃娘娘,灵妃娘娘。” 呵,果真是她。祁樾灵扭头不动声色地饮茶。 “佩妹妹怎么了?”栖迟关切道。 “娘娘,”江子佩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您要为臣妾做主呐。” 祁樾灵盯着她那张脸。 啧,一哭更丑。 “宸婕妤仗着昨夜侍寝,去臣妾那儿撒泼,娘娘是一宫之主,您要好好惩戒她以儆效尤啊。” 祁宸烛?祁樾灵翻了个白眼,继续闷声喝茶。 虞栖迟作为燕絮宫的主位确实要出面去管教一番,樾灵虽是局外人,但清楚栖迟姐姐脾性,温柔的要死,怕她吃亏,硬着头皮也一起去了。 该死的,祁宸烛要是作妖,反正洛浔不在,她就跟在祁府里一样怼她。 014:装惨 佩美人的寝殿,祁宸烛还真在,地上碎了一个大花瓶。 江子佩顿时心疼道:“啊,我的花瓶。” 祁宸烛睨了三人一眼,瞟到樾灵还有些吃惊,“哟,佩美人,搬救兵去了啊。” “宸婕妤,”虞栖迟斥道,“你这是干什么,看到我们还不行礼。” 美人天生就不适合生气,尤其是这种贤良淑德的窈窕美人,骂人都没有气势。 她嗤了一声,“娘娘,今时不同往日,谁跟谁行礼还不一定呢。” 嘿!祁樾灵看虞栖迟气得哽喉,“祁宸烛,不就侍了个寝么,谁给你的能耐觉得能一跃成燕絮宫主子了。” “有你灵妃什么事。” 我! 怎么当时就没执意让她抄一千遍书呢! “放肆!”虞栖迟好歹是淑妃,被一个婕妤按着讽刺,还波及了来做客的灵妃,再怎么好脾气也要有脾气了,“谁教你的规矩,跪下!” 很奇怪,祁宸烛真乖乖跪下了。 她正要训话,忽听门外奴才喊:“皇上驾到!” 所有人的注意一下被牵过去,恰这时祁宸烛拿起一个花瓶碎渣往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划。 “啊!” 碎片落地,她捂着伤口,血汩汩地往外流。 洛浔进来,看见有四个人,又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 淑妃还未发言,那佩美人着急投胎似的抢道:“皇上,宸婕妤和淑妃娘娘起了冲突,宸婕妤还划伤了手臂。” 洛浔看了眼,淡淡对下人吩咐道:“去请太医。” “是。” 然后他直男地站着旁观。 不是,祁樾灵偷偷瞄了他一眼,昨晚刚肌肤之亲过呢,好歹把人家从冰冷的地板上抱起来挪到床上去吧。 真是无情。 “淑妃在我可以理解。”洛浔慢悠悠地转向她,“灵妃你也在?” 某灵妃还在脑里戳皇上小人,“啊?我……随便坐坐。” 许是看皇上心思压根没在她受伤这件事上,祁宸烛委委屈屈地开口道:“皇上,臣妾不知何处得罪了淑妃娘娘,她竟下如此狠手,臣妾的手臂……” 啧,下手挺狠。 祁宸烛说着说着,佯装昏倒,被佩美人扶住,太医正到给她包扎。 江子佩:“都是臣妾不好,在淑妃娘娘面前说什么宸烛姐姐新得恩宠,惹娘娘不高兴,否则宸烛姐姐也不会……” 她竟然还要哭!卖一手娇滴滴人设赚一张好人卡! 等等,她说的哪句是真的了! 虞栖迟大惊:“皇上,臣妾没有,宸婕妤的手不是臣妾划的。” “那难道还是臣妾自己干的吗。”祁宸烛哭道,“下这么狠的手,臣妾是脑子进水了吗?” “自己久日无宠也不能撒气到别人身上呀。”江子佩小声嘀咕到让五个人都能听见。 “我没有,皇上。”虞栖迟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泪痕。 而洛浔仍抿着唇,看起来要发大火。 他正欲说话。 祁樾灵:“祁宸烛,我看你就是脑子进水,你当我瞎的啊,你那声恶心的‘啊’叫出来前淑妃娘娘背对着你跟皇上行礼,她后脑勺有手?还会拐弯?把你给划伤的啊。” 祁宸烛有些失措,江子佩却道:“灵妃娘娘,您素来和宸婕妤娘娘不和,可是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您还要搬弄是非,公平何在?” “是非你个头!一面之词就想妄下定论,玩这种无聊低级的小把戏,这么会演戏怎么不上青鸢楼去啊。” 马上一个小奴婢就过来啪啪打她的脸,告诉樾灵还真就不是一面之词。 015:禁足 016:落水 017:管你 待祁樾灵醒来,她已经如愿以偿地躺在曜阳宫的龙榻上了。 不对,她转念一想,就算是曜阳宫的人来救,救完了叫个太医也该送到长信宫去啊,洛浔又不在,他们哪能自作主张直接送龙床上来。 所以,我白跳了!? 没白跳啊,这就是洛浔的寝殿啊。 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湿漉漉的衣服也被人换好了。 “鲤风鲤风。” 婢女推门跑到床边,“娘娘醒啦。” “我这衣服你换的?” 她的脸红了红,支吾道:“不…不是。” “不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别说是太医!” “是朕。” 多么让人绝望的声音。 她不甘地回头,望着从偏殿过来的洛浔。 鲤风非常识趣地溜了。 樾灵往床角缩了缩:“参见皇上。” 他轻笑:“现在这么知礼节了,祁樾灵?” “我错了。”她道歉的迅速。 “错哪儿了。” “直呼皇上名,禁足还跑出来。” “嗯?不对,”他俯身,双臂撑着床,将女孩裸露的白皙双腿圈在自己的腹下,“错在你不听话。” 他越靠越近,樾灵避无可避,到最后只能乖乖蜷在角落。 发丝仍湿,他拊掌揉捏着,女孩垂着眼,像做错事挨训的小孩,没了张牙舞爪和人抬杠的野气。 “让你老老实实待在长信宫你不听,”他解了衣带,伸手揪了一下她的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这样我怎么管得住。” “又没让你管…”樾灵咕哝道。 洛浔失笑:“还不让我管,活该淹死。” 他倾身把她牢牢锢在怀中,“在我这里你怎么胡来都可以,但在外面朕是皇上,你是灵妃,不能不懂规矩,凡事能忍则忍,不该管的别管,知道吗。” 她眼眶微红,说话也略略带了哭腔:“知道了,我下次不敢了。” 他细细吻着她的眉眼,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脸上,酥酥痒痒的。 亲着亲着,她就发现自己已被男人带至身下。 这是,要干嘛。 “真可惜,”他笑道,“刚给你换的衣服。” 两人都不甚熟练,祁樾灵被他翻来覆去倒腾好几次,直到将近天明他才作罢,她浑身都汗津津的,洛浔也不嫌弃抱着就睡。 “你今天不上朝吗?”她窝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 “去。”他懒洋洋道。 樾灵抬头,戳他的喉结,心疼道:“一晚上没睡你不累吗?” “在你落水前我睡过,关心我怎么不心疼心疼你自己。”他骤然握紧她的手,声音带了几分邪气,“一晚没睡还这么有精神,昨晚谁求我让我停,说自己累死了,是你吗?小妖精?” 她哑口无言,又担心他接着昨晚的大战,翻了个身:“我睡了。” 洛浔支着手观察了几分钟美人的睡颜,才心满意足地下床上朝去了。 洛浔前脚刚走,樾灵后脚下床。 “嘶~~” 她为什么双腿会这么酸,整个人跟散架了一样。 好想沐浴~~ 樾灵随意披了件外裳,跑到门边做贼似的:“鲤风,鲤风。” “奴婢在。”鲤风进来,瞧见一室的旖旎,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害羞之余当然还是高兴,“恭喜娘娘!” 樾灵白了她一眼,裹紧了外裳,“皇上去上朝了,奏折在偏殿,走。” “娘娘昨晚怎么没去看啊?” 鲤风问题一出,才意识到。 这是多么一个呆瓜问题啊。 018:鸣岐 主子忿忿地磨牙:“他跟永动机似的我怎么去,亏得本宫小时候野惯了,叫那祁宸烛来,还不得趴上个三天三夜。” “……” 曜阳宫偏殿和寝殿相通,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一堆小山似的奏折。 “鲤风你去把风。” “是。” 她捋起袖子,一张一张地找,只要看落款是不是洛姓就行,所以效率还挺快。 所有的翻完,她捶了捶脖子:“洛浔是工作狂吗,这么多全批完了,我光看看眼睛都痛死了。” 鲤风:“皇上勤政。” 找出来的总共三个,而提到江府的…… “找到了!”樾灵欣喜道,“鸣岐王洛桦栩和霁漪公主洛婴辞奉命追查江府窝藏杀人犯,杀人犯!?” 江府窝藏官府通缉杀人犯可是大罪,江子衿她爹官位一般,但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做这种祸害前程的事情。 这个洛桦栩…… 她思索了番,确实不认识。 干嘛帮她。 樾灵把奏折原封不动地塞回去,再溜回到床上装死。 等洛浔回来,她再装刚醒的模样,然后蹭了个轿子打道回宫。 沐浴完,用完早膳,她就继续为期一月的禁足惩罚。 期间,洛浔下令谁都不许来看她,非常的绝情。 也好,省的闲人过来找茬。 昨晚意乱情迷时,她还不忘质问他把虞淑妃怎么样了。 洛浔:“我还没说要把她怎样,你就急了。” 樾灵回想一下,还真是。 “放心,”他深入了些,痛的樾灵呻吟微微,“她没事。” 虽然洛浔禁了她的足,但没禁长信宫一干奴才奴婢,樾灵吩咐鲤风烟紫韶步和大奴才赵晟去打听事情,身边留了一个新来的丫头——画瑛。 她瞥了一眼女孩畏畏缩缩的模样,莞尔笑道:“画瑛,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 曜阳宫。 李公公进来:“皇上,鸣岐王来了。” 洛浔没抬眼:“宣。” “是。” 不多时,男人头戴一束白玉冠,款款而来:“微臣参见皇上。” 他相貌素净,和洛浔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只不过比他的更温柔些,“臣办事不力,未在江府寻到有关杀人犯的蛛丝马迹,还请皇兄责罚。” “无妨,”洛浔仍阅着书卷,“江同老谋深算,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抓住把柄,你且细细盯着,他有任何动向立即向朕汇报。” “是。”洛桦栩道。 见他领了命还不走,洛浔才抬眸:“还有何事?” 洛桦栩:“北凉派了使节,说…想和亲。” “呵,他们的北凉王才几岁就要和亲。” “不是北凉王,”洛桦栩为难道,“是…类似摄政王的,北凉王年纪尚轻,所以大权都掌握在摄政王手里。” “摄政王你知道的,青阳衅。” 青阳衅是北凉前朝旧臣,人壮如黑熊,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不过狼子野心,他觊觎的不仅仅只是摄政王而已。 北疆战事时缓时急,主要还是北夷那帮混子作乱,但如果北凉也趁机加入…… 前线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来和亲,也就是给中原一个台阶下,大家都是亲家了,互相忙里偷个闲,安稳几年,我们北凉王刚上位呢,根基不稳,过个几年养兵蓄锐好了,再把你们中原人打得嗷嗷叫爹! 洛浔捏了捏眉骨,“后天召他们入宫吧。” “皇兄你不会真打算和亲吧,让谁去,先别说长他人威风,青阳衅跟黑熊似的,谁去都要遭罪啊。” “朕有打算,退下吧。” 洛桦栩见说不过,也只好叹气应道:“…是。” 和亲左不过是公主,显赫人家的小姐。 难道,真让霁漪去吗…… 019:太后 020:求助 不过大家忙活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顾不得矜持你一口我一口地撕咬烧鸡起来。 直到半夜,星光沉沉,长信宫宫灯才灭。 二日,祁樾灵在后院浇花,宫墙突然翻下一个黑影,她背对着身并未察觉,所以来人揪她小裙子的时候,她惊叫一声,转头抡圆了手就是一掌。 还好洛婴辞躲得快。 祁樾灵尬笑:“霁漪公主?” 婴辞惊魂未定,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她:“你谋杀夫家妹妹啊!” 祁樾灵无语,直接唤小婢端上小厨房最新做的糕点。 哪成想洛婴辞今天吃错了药,攥着裙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到最后干脆又抱住樾灵大腿:“嫂嫂!救我!” 她哭哭啼啼的,“皇兄可能要把我送去和亲,婴辞不想去。” 和亲之事祁樾灵略有耳闻,可她就是一个小小妃子,怎么敢左右皇上决定。 婴辞妹妹一双大眼睛哭的梨花带雨,她也心疼,明明才十几岁就要远嫁北疆,换她早逃婚了。 “青羊衅彪汉子一个,我去给他当老婆,不说别的……”洛婴辞有些羞赧地低头,“那个什么的时候,本公主小身板都要被他压塌了,呜呜呜~~” 祁樾灵:她居然还考虑这个…… “也不一定是你吧,”樾灵安慰她,“宫里就你一个公主吗,青羊衅应该不会非公主不娶吧。” “三个公主,一个已经远嫁西域,还有一个是太后娘娘的亲闺女,我一个太妃生的女儿,她巴不得把我送出去呢呜呜呜~~” “呃…还有富门小姐,很多都还待字闺中吧。” “她们有靠山,我和兄长无依无靠,谁会替我们求情啊。” 洛婴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嫂嫂这回帮我,婴辞跟你交换秘密,我知道你最近在查江府的事,我可以助你。” 祁樾灵失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略有得意:“不告诉你!” 樾灵想了想,最后还是妥协:“容我商量一个好方案,后日告知你。” “明日使臣就要觐见了,”她道,“直接去曜阳宫吧。” “我禁着足…….” 然而,洛婴辞丝毫不慌张,嘴角一扬:“你那个禁足就是皇兄装装样子给别人看的,实际你完全出入自由,否则你那几个奴仆早被乱棍打死了。” 她又意味深长道:“皇兄想表达什么也就你这呆猪不知道。” “.…..” 说谁呆猪!? 不跟妹妹计较,她作出送客状:“慢走不送!” 送走洛婴辞,祁樾灵开始苦恼起来,既然夸下海口要救人家,怎么救呢? 还在苦苦思索,韶步惶急慌忙地跑过来:“娘娘,皇后传来命令,云梦阁林婉仪搬来长信宫,居长信宫汜水殿。” 祁樾灵反应慢半拍,好半晌还在傻愣阶段。 “?” 然后,她才悠悠地继续剪花:“挺好的,上次我还嫌皇上偏心,人家都有姐姐妹妹一起住,就本宫一人守着这么大的宫殿,还是皇后开窍啊。” “林婉仪是北疆进贡的!” “又不是进贡了个老鹰野马,你慌什么。” “差不离了。”韶步忧心忡忡,“奴婢听闻她性格孤僻,在云梦阁豢养了一群北方的凶兽,时不时放出来吓人,娘娘你说她是不是北疆的奸细呀……” 樾灵轻哂:“想多了。” 估摸着现在人应该在汜水殿了,她放下花剪,抖了抖纱裙,朗声道:“走!去看看!” 021:疆女 022:和亲 北凉使臣长途奔波,提早一天到了都城。 洛浔亲自接客,曜阳宫大门一闭,外头侍卫把守,气氛凝重的可怕。 鸣岐王得知,急急奔到宫门口等。 不久,太监就去唤霁漪公主前来。 洛桦栩连忙逮住他:“为何唤婴辞。” 太监恭声:“奴才不知。” 左不过就是和亲,他的表情愈发凝重,直直地盯着紧闭的宫门。 不可以,婴辞绝不可以去北疆。 难道,要把那件事提前做了吗? 长信宫也收到了消息,祁樾灵答应洛婴辞的自然要做到。 “摆驾曜阳宫。” “是。” 北凉使臣此刻坐在宾位上小口抿茶。 “皇上,北疆战事严峻,臣奉摄政王之命前来寻求北凉和靖安王朝永结同心,齐头并进之法,不瞒您说,那蛮夷已来过北凉恳求我等帮助攻打中原,北凉王再三思量尚未应允,毕竟我们和中原亲如一家,但这些年关系疏远了许多,所以……” “摄政王的意思是和亲,最好不过了。” 洛浔沉吟片刻:“不知摄政王属意何人?” 使节道:“多年来派去和亲的都是公主,摄政王说也看腻了,这回斗胆想要个美人。” “听闻抚远侯妹妹虞栖迟美若天仙,不知可否……” 李公公怒斥:“大胆!那是淑妃娘娘!” 使节脸色微变:“臣失礼。” 洛浔没有吭声,冷着脸。 “那霁漪公主也可以。” 这时,门外高喊:“灵妃娘娘求见!” 不等洛浔反应,祁樾灵就已经大踏步进来,冲着使官鼻子嚷道:“霁漪公主何等尊贵,是你北凉没的选挑的剩菜吗!” 使节毫不畏惧:“臣失礼,并无此意,若真无人选,臣先回去,只是恐怕北疆战事……” 樾灵冷笑一声:“还敢威胁皇上?区区北凉不过是中原附属,你当真以为和北夷为伍,我们就会怕了不成?” “和亲确实没错,巩固两方关系,以期长久之和,但你们挑三拣四,还敢对皇妃动歪念头,我告诉你,和亲去的是个公主都抬举你们,是北凉无美人还是青羊衅貌比潘安?” 使节有些下不来台,眼前女子扫射般喋喋不休,句句戳心,而皇上也不开口阻止。 刚刚听到好像是灵妃? 他抹了把汗:“灵妃娘娘,臣不敢,臣……” 她一句话的空隙也不给:“不敢什么,本宫猜测摄政王也来了吧,躲哪儿看好戏呢,你婚事黄了还不急呢。” 宫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臣北凉摄政王青羊衅参见皇上!” 说他黝黑发亮当真不为过,祁樾灵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结果人家一直盯着她,好半晌才道:“灵妃娘娘貌美,我见犹怜!哈哈哈哈。” 呕! 他摸了摸下巴,“和我北凉圣女美貌有的一拼。” 她干巴巴地回:“多谢。” 洛浔:“灵妃,先下去。” 这么着急赶人? 方才不还挺乐呵看她怼人,青羊衅刚一夸完你就脸黑? 她闷闷不乐,不好不听皇上的话。 青羊衅道:“且慢,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若皇上能答应臣将灵妃娘娘接到北凉三天,我北凉既不会与北夷为伍,也会世代对中原俯首称臣,而且臣的和亲之事也不再提,请皇上……” 樾灵心道这买卖不错,自己权当去赏风景。 洛浔一口回绝。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