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考证党 第三章:谋生 算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当白墨望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满意的伸了伸懒腰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了。 “咕噜噜……”肚子不断的叫。 “好饿,先去弄点吃的吧。” 他站了起来,推开门,往锅台走去。 白墨打开了面缸,看了看之后,直接尖叫一声:“我去,闹呢!” 里面盛的面,品相不好,整体颜色偏灰也就算了,关键怎么还见底了呢? 黑漆漆的缸底,让他有点崩溃。 “这原主人也落魄到了极点了吧?” 看来,即便是昨晚阑尾炎痛不死他,这饿也能饿死。 “不会吧!这雄图大略还没有开展,自己反而先要饿肚子!这也太欺负人了!”白墨现在欲哭无泪。 搞啥子嘛。 这个开局也太落魄了。 他敢打赌,自己一定是最落魄的一个穿越者了。 这咋办?难不成去要饭? 白墨环顾四周,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卖掉的东西。 “根据原来这一具身体的记忆,他好像是跟着父亲,从太原迁移到这里的。只不过父亲来之后,因为感染了伤寒,无钱治病,最终病死……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太原白氏!”想到这里,白墨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慢着!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种大家族,应该是有信物的!原主好像有一块白氏给子嗣发放的玉佩!也就是信物!” 顾不上考虑面缸的问题了,白墨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向卧室的炕头。 如果记忆没有紊乱,玉佩就被放在那里的一个小木盒中! 鞋子也顾不上脱,他一跃而起,直接跳到炕上。 将层层被子推开, 一个棕色的小木盒出现在视野中。 “找到了!” 白墨迫不及待,用颤巍巍的双手打开了木盒。 两块玉佩静静地躺在里面。 一块是他自己的,另外一块是他父亲的。 “哈哈哈,好好好!”将两块玉佩拿出来,他用嘴亲了亲,“有你们,我起家的资本就有了!” 只要将这两块玉佩质押,自己就有起步资金,进行经营了。 白墨赶紧将玉佩揣在怀里,脸也顾不上洗,直接冲出家门。 他现在需要找一家质铺,将手中的东西换成通用货。 典当最早叫做“质”,东汉时代的《说文解字》中,对“质”的解释是“以物相赘”,对“赘”的解释是“以物质钱”。 西汉刘歆的《西京杂记》中就有典当的描述,《后汉书·刘虞传》是“典当”二字最早出现的史册。 …… 一个时辰之后,白墨拿着一张房契,从质铺中笑着走了出来。 原主人也是傻。 留着两块玉佩干什么呢,卖了补贴家用多好。 名门之后的面子就这么放不下? 这不,白墨直接用它们换了一家一百来平方米的商铺。 质铺老板也很热情,直接把这一间商铺中的锅碗瓢盆,桌子之类的东西,全都送给了他,他现在有了一个可以谋生的地方了。 “既然快要没钱吃饭!那我就在这里开一家饭馆!这样即便是谋划失败,也饿不着肚子。”白墨哼着小曲,摸了摸怀中的钥匙,然后快步的向商铺的方向走去。 商铺在长安城的一个小胡同里。 正是因为地理位置相当不好,所以质铺老板在得知白墨想要用武安君之后的信物,换取一家商铺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拿出来这一家。 留在手里只会赔本,他早就想出手了。 而白墨经过历史史料的熏陶,知道现在通货膨胀,除了黄金之外,所以根本就不接受其他的货币。 这俩人就像是王八瞪绿豆,对上眼了。 一拍即合,整个过程都没有三分钟。 最后甚至质铺老板直接笑着把白墨送出门。 大约徒步了两刻钟,白墨来到了自己的这一家店铺。 钥匙插进去。 “啪嗒!” 门锁打开了。 他稍微一用力,将门推开:“嘎吱……” “呼呼呼……” 冷风吹进来,里面场面积累的灰尘四处飘扬。 商铺面积一百多平方米,其中大堂占了大约八十多平方米,里面摆放了六七张桌子,十一二个凳子。 在大门正对的方向,则是厨房的位置。 厨房占了大约十多个平方米,最后剩下的面积则是厕所。 “pu, pu。”白墨对着两手吐了几口唾沫,撸起袖子,现在他有一个大工程要进行! 对这一个商铺进行大扫除! 打扫完之后,还要去买柴米油盐等吃饭的家伙什。 从门后拿起一根扫帚,他举起来,冲了上去。 …… 五天后 长安城的一家酒垆中 两个喝酒的人正在把酒言欢。 张得将酒杯放在嘴边,嚷嚷一声:“哎,你听说了吗?在街尾的胡同里面,新开了一家饭馆呢。” 说完之后,他喝了一口酒。 付安鄙夷的看了张得一眼,轻视的说道:“一家饭馆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长安之中的饭馆还少吗?” 张得用一副你这就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这一个酒友,略微骄傲的说:“普通的饭馆的确是没什么,可是它却有点新花样!” 付安一头问号,急忙的问道:“什么新花样?” 酒垆周围的人也被他俩的对话吸引,都竖起耳朵,停止交谈,静静地听着。 张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被酒熏的微微发红,有点醉意:“我听说啊,这一家饭馆的老板说,只要去吃饭,就可以进行什么抽奖。抽中一等奖的,可以获得长安附近某个里中的一座房屋呢!” “真的假的?!天下哪有这种好事?”付安直接尖叫一声。 一座房屋? 这是疯了吧? 这要是真的,他还不得亏死? 这年头,一座靠近长安的普通房屋也能换十顷良田了。 哪怕是城中的大户,也不敢这么做吧? 他一个西汉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手段? “嘿嘿,绝对是真的!我昨天去偷偷瞅了一眼。”张得嘿嘿一笑,“我看见付了款的人都在排队抽奖。” 付安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有这种好事,你我二人还在这里喝什么酒?去吃饭啊!” 张得摇了摇头,“急什么,你现在去,肯定也是没有位置。这两天那里人很多,都是冲着房屋去的。想要去吃饭,你必须早上一醒就去排队。” “很多也要排队!万一中了呢!张兄,别喝了,赶紧,你我二人赶紧去。”付安说完,直接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拖着张得就往外走。 酒垆中原本看戏的人,互相看了看,同时将杯中的酒喝尽,跟着张得一起向饭馆疾去。 第四章:神秘青年 第五章:吃饭的规矩 饭馆外 青年脸上神色很是凝重。 他的属下之中竟然出现了狐假虎威之辈,这让他很恼怒。 自从被重用以来,他何时有过这么羞愧? 御下不严,实属统兵大忌。 如果战场上出现这种人,大汉怎么可能打胜仗?怎么可能抵挡住匈奴的进攻? 管家看着青年,恭敬的说道:“老爷,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青年瞥了一眼管家,淡淡的说道:“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把这里砸了?” “可是那一个掌柜竟然敢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自从陈胜以来,这一句话就成为了大汉的禁忌。 代表了农民的沛公之后,可不希望自己的统治当中出现陈胜吴广之流。 “哼!他说的在理!”青年扭头看了一眼饭馆里面,喃喃的说道:“秦失天下,正是因为一群平民百姓。如果我御下不严,使大汉重蹈陈胜、吴广之事的覆辙,怎么对得起陛下对我的提拔?” “传我命令!速查府中,凡是有过嚣张跋扈,欺压百姓过往之人,全部逐出……不,全部充军!下次出征,我要带着他们,让他们在战场上将功赎罪!” “诺!” 青年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准备厚礼!派人好生恭候,排队预定,明日将这一间饭馆包下,我要和店主畅谈一番!” 一个能够在百姓收到欺压之后,敢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言,应该也是一个人物。 青年起了爱才之心。 他如今正在事业的上升期,对人才的渴望不比汉武帝少。 如果白墨是一个见多识广,能力出众之人,他不介意举荐一番。 “诺!”管家弯腰拱手,恭敬的说道。 “走,去未央宫,我要和陛下讨论一番肃清军队中害虫的问题。” “老爷,老奴立刻为您准备马匹。” 一分钟之后,青年一行人消失在胡同口。 …… 饭馆中 “掌柜的,您这样得罪了大人物,会不会太过草率了……”云轩在白墨背后,小声的说道,“如果您后悔了,我可以去帮忙给他道歉的。”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所以云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将全部的锅给背下来,不让白墨心烦。 白墨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云轩,记住,以后凡是插队的人,全部给我轰出去。他们的菜我不做!” 在大学吃饭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吃饭插队的人。 如今他自己做老板,一定要杜绝这种现象。 你可以买位置,让一些百姓发一笔小财,你也可以自己排队,耐心等候。 但是插队的……对不起,你们可以走了。 另外,不弄出一点动静,怎么让人注意到自己? 虽然有一定程度的风险,但是值得一试。 “从今天开始,本店立下一个规矩,希望大家可以奔走相告!”白墨环视一眼店铺中的食客,然后大声说道:“以后凡是在本店用餐,必须排队。插队之人,将会登上本店的黑名单。位于黑名单的人,要么用十万钱消名字,要么以后永远不要进入本店。本店太小,容不下此等大人物。” 这一个规矩基本上就是为宦官之家制定的。 普通的平民百姓很安分,只要有规矩,他们就会去遵守。 就像是古代不管农税多重,只要尚且在百姓承受范围之内,他们就会缴纳。 除非是真的吃不饱饭,否则是不会发生大规模农民起义。 白墨制定的这一个十万钱,换成金饼的话,应该是十个金饼。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当初司马迁被判刑之后,有两种方法免死。 要么是遭受宫刑,要么是拿出五十万钱抵罪。 这一手交钱消名,已经可以换五分之一的死罪了。 白墨将柜台上的刀拔了出来,然后用抹布擦了擦。再一次拱手对食客说道:“刚才让大家受惊了,白某万分抱歉。”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着说道:“白掌柜哪里的话,多谢掌柜为我等仗义执言。” “是极,是极。人人平等,当真是……仿佛圣人之言。”书生旁边一个穿着白色儒服的人想了半天,从脑海中蹦出来这么一个词汇。 整天埋头苦读圣人之书,为的就是懂大道理,能够为君分忧。 圣人门徒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在他们这一些儒生看来,白墨能够为平民百姓着想,这种行为就像是在践行圣人之言。 所以都格外的恭敬。 当然,孔圣曾言:君子远庖厨。 白墨亲自做菜这一件事情还是让他们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掌柜的,赶紧接着做菜吧,还有好多兄弟们都等着呢。” “是啊,我们都已经迫不及待的尝一尝那一道红烧肉了。”一个体型微胖的食客大笑一声,“我真的很好奇,这道菜究竟是不是和朋友说的一样,美味绝伦。” 原本猪只是穷苦人家养大吃的。 古代人不会处理猪身上的的骚味,所以很少吃猪肉。 像那一些官宦人家,几乎吃的都是羊肉。 而牛肉,则是很少食用。 牛作为主要劳动力,基本上都是用来耕田。 西汉对牛有专门的法律。 牛在年轻的时候,不得屠杀,只有老了或者意外死亡的牛,才可以被食用。不然一旦被查出来或者举报,是要坐牢的。 所以当白墨将处理好后的猪肉做成了红烧肉,并且据说是人间美味,这让很多人都蠢蠢欲动。 这不,坐在饭馆中的,有很多是商贾之人。 “那好,请大家耐心等待,白某这就去继续烹饪。”白墨拿着刀,掀开门帘,走入后厨。 很多食材早就经过了一次加工。 所以没有高压锅,制作也很快。 大约一刻钟,有一股强烈的肉香从后厨飘出,让很多吃了一半的食客直接瞪直了眼睛。 “云轩!” “来喽!” 云轩走进后厨,将两盘红烧肉端了出来 那火红的嫩肉和诱人的香味令很多的食客撩拨起食欲,那松软的肉,弹性十足。 将筷子插进去,然后急忙的把嘴凑上去,将肉塞进嘴里。 那红烧肉中,甘醇中和着香甜,让人欲罢不能。 尤其是它还色泽金黄,肥而不腻,口感微甜,入口酥软即化。 吃了之后,简直是飘飘欲仙。 “过瘾!过瘾呐!” “痛快!喝酒!” 食用这一道菜的食客拿起酒杯,一口闷掉。 辛辣和甘甜并行,让他心情舒畅。 “掌柜的,我也要红烧肉!” “我也要!” “大家让一让,我家孩子卧病在床,让我先点一份红烧肉吧……” 整整一天,白墨一直在红烧肉当中忙活。 第六章:早死的可怜人 第九章:石渠阁内 第十章:敲诈勒索 一个时辰之后 太常卿府衙 卫青带着六名天子禁军到了这里,一位白色胡须垂下的老人笑着迎了出来。 “车骑将军,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卫青拱手一礼:“孔臧老先生,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老夫还好,倒是将军你,真是雄姿英发。快请进,请进。”孔臧笑着做了一个请手势,示意卫青进去详谈。 “多谢孔老先生,”卫青与孔臧并行,走了进去。 “不知道车骑将军来我这里何故?”孔臧一边给卫青斟茶,一边笑着询问。 “奉陛下旨意,前来您这查一个人?” 孔臧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哦?查谁?竟然让您亲自跑一趟?” 一般来说,查人这种小事让一个宦官跑一趟就够了,如今刘彻竟然派自己的小舅子,这一个军方新贵跑一趟,看来查的人不简单。 这让孔臧很感兴趣。 “一个叫做白墨的少年。年龄大约在十七八岁。”卫青直接说了出来。 “车骑将军,还有什么具体信息吗?我太常卿户籍府库当中名字太多了,您这只给一个名字我们不太容易查找啊。” 卫青回忆了一下白墨的特征以及具体的信息,再一次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他想要赠送一个住所。根据住所的位置,这个人原本应该是住在靠近长安城东北的一个里当中。” 孔臧点了点头,道:“请将军稍等,我马上派人去查探。” 卫青跟着孔臧,一同站了起来:“孔老先生,事不宜迟,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去查找。” “也好。” 随即,孔臧便带着卫青和几个属官,一同向户籍府库走去。 …… …… 在卫青查找白墨户籍来历的时候,白墨的店铺当中也正在上演一出敲诈勒索的戏码。 一名穿着棕色汉服的中年人带着几名拿刀的属下,突然冲进了饭馆。 白墨手中拿着菜刀,云轩抱着一天板凳,和他们对峙。 中年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掐着腰,用鄙视的眼光看着白墨,大声说道:“小子,给你两个选择,一:滚出长安城,二:每个月交五万钱作为商业税。” “交给你商业税?”白墨眯着眼睛,讥讽道:“呵,原来这里也有黑暗组织。” 说得好听,什么商业税,不就是保护费吗? 这就和后世道理相同。 一些眼红他人利润的家伙,总是会用各种方法敲诈勒索。 生怕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没想到民风朴实的西汉,竟然也有这种行为。 白墨将手里的菜刀挥了挥:“你们在我这里捣乱破坏,就不怕被中尉拿下吗?” 中年人不屑的说道:“中尉?哼?小子,告诉你,哪怕是京兆伊亲自来了,也要给我几分薄面。” “大叔,你的脸真大,你是谁啊?” 云轩在白墨身后,小声提醒道:“掌柜的,他叫周建德,平曲侯的儿子。” 显然这个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着一件事情了,长安城中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一个纨绔子弟的作风。 只不过碍于他家族的面子,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平曲侯?” 白墨脑子飞快的运转,《汉书》中很多内容在脑海中一划而过,下一秒,一条资料出现在脑海中。 平曲侯周坚,周亚夫之弟,绛侯周勃之后。 白墨冷哼一声:“原来是绛侯之后,失敬失敬。” 周建德得意的说道:“知道就好。小子,赶紧选一条路,别耽误老子时间。” 他已经看到钱币在向自己招手了。 自从周亚夫死后,他们周家就已经没落了。 虽然还有侯爵,但是影响力大不如以前。 这就导致家族中很多的生意被抢,每个月家族给的钱根本不够花。 所以他在狗腿子的提醒下,想到了问人“要钱”的主意。 打着绛侯之后的名头,长安城中,除了一些有背景的商家,那一些没有人罩着的商家都被他光顾了一遍。 想要开下去,就必须拿钱消灾。 由于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的思想,所以很多的商家都是给了周建德保护费。 在查明白墨这一家店没有任何背景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尤其是看到白墨墙壁上的那一条消除黑名单要十万钱之后,他就更加兴奋了。 直接狮子大开口,把一开始打算要的一万钱改成了五万,也就是一个月要五个金饼。 “你就不怕我把这一件事情上奏,去未央宫外喊冤吗?” “去,你尽管去。我看看是你先喊了冤,还是我先让人把你做掉。”周建德脸上讥笑越来越盛,“小子,你以为我能够在长安混这么多年,凭的是自己?告诉你,老子凭的是人脉!” “是吗?可是我一条路也不想选。”白墨眯着眼睛,冷声回应。 现在他可不怕一个没落的侯爷家族。 今天早上的那一个青年人,明显是带着自己的那一个消息去找刘彻了。 只要刘彻尚且有一丝对付匈奴的心思,白墨就不怕有人对自己出手。 因为对匈奴的了解,整个大汉没有人比自己更好。 况且,那一个青年能够在宵禁的时间,不在乎中尉的巡逻,前来找自己,白墨敢打赌,那一个青年的来历,绝对不比一个绛侯之后差。 论后台,自己不比周建德差,论能力,自己胜他百倍,为什么要低头选一个? “哼!小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周建德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考虑的很清楚。马上离开,不然,别怪我报官。” “给我砸!把这里给我砸了!”周建德神色狰狞,用力一挥手,给狗腿子下了命令。 “砰!” “咣当!” “噼里啪啦!” 拿着刀的狗腿子全部拔刀,对着桌子,盘子一顿乱砍。 周建德指着围观的百姓,呵斥一声:“把这一群想要吃饭的给我赶出去!从今天开始,谁敢再来吃饭,就是跟我平曲侯嫡长子过不去!” “诺!” “马上滚!快点,滚远点!” “都滚!” 几个狗腿子赶紧冲上去赶人。 “你们……”看到这种情况,云轩急了。 白墨神色镇定:“哎,莫慌,让他们砸。” 反正这几天也赚了一笔,关门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几天,那一个青年来了,如果看到自己没开门,急得就不是自己了,而是那一个倒霉的平曲侯。 “小子,明天最好也别开门。要不然,老子会继续带人来砸!”见砸的差不多了,周建德恶狠狠的说道,“当然,我这个人也比较仁慈。只要你在七天之内,拿五十万钱来平曲侯府找我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环视一眼周围,周建德转身离开饭馆:“我们走!” 第十一章:囤粮制酒 第十二章:七科谪 第十三章:欲擒故纵 第十四章:蓦然回首 云轩拨开厨房的门帘,走了进去。 “走了吗?”白墨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边捣鼓手中的东西,一边询问。 云轩也蹲下,在白墨耳边小声说道:“掌柜的,他们已经离开了。刚才那一位大人说,一天之内,一定会让平曲侯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白墨点点头,道:“嗯,那我们就静候佳音好了。” 他现在很有自信。 既然那一个家伙再一次来找自己,那么一定是有事相商。 现在自己可是掌握了“技术资料”,想要让自己拿出来,起码要有点诚意。 这个股份的分配应该好好的聊聊吧? 眼下有人搞事情到自己头上,白墨可是打算好好的行使一下“股东权利”。 云轩看着白墨的脸庞,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 可能是察觉到耳边的动静,白墨扭过头,笑着说道:“怎么了,今天你怎么犹犹豫豫的,难不成病了?病了就说,我给你放假,先去看病,工资照常发放。可别让人觉得我压迫你。” “不是,是……”云轩低着头,用右手捏着左手手指,“掌柜的,今天来的这一位大人,我感觉有一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墨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哈哈一笑:“哈哈,你小子不会产生了既视感了吧?” 云轩一愣,道:“既视感?这是什么?” 白墨将手中发酵的粮食紧紧的捏了捏,把其中的水分给挤出来。 甩了甩手,放松了一下,他接着道:“哦,既视感嘛,就是在某个时刻,你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的言行和他人的言行似曾相识或觉得和经历过的完全一样,甚至可以“预感”到下一时刻某人会说什么话或做出什么动作。” 担心云轩理解不了,白墨又用通俗的话解释:“简单的说,就是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觉得曾经发生过。” 既视感是心理学上的一种情况。 当初白墨读本科的时候,还专门的去研究了一番。 虽然从中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收获,但是对这种情况的了解还是比较深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一些时候,我总是觉得一些事情似乎经历过。”云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仅仅是几个呼吸之后,他又道:“可是掌柜的,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刚才那一位大人。应该不是您所说的既视感。” 白墨将休息家从手上移开,扭过头,眉头紧锁,道:“难不成你曾经去当过兵?他是军旅之人,按理说,你应该见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想不起来的具体的时间,不过我有一个印象。”云轩将头呈现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仔细的回忆,“好像是在一次军队归来的时候,在长安城主干道两侧曾经瞻仰过那一位大人的样貌。” “你确定?”白墨不淡定了,手中的发酵粮食也被他丢在罐子里面,目光灼灼的盯着云轩的眼睛,“你能回忆起是哪一场战斗吗?” 既然有百姓在两侧迎接,那么一定是一场了不得的战争。 按照这近百年来的战斗来看,汉家只有对匈奴作战取得大型胜利的时候,才会有这么隆重的班师回朝的典礼。 能够参加这等战斗,并且还被百姓看到了具体的样貌,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白墨心中波浪滚滚,久久不能平息。 没想到那一个青年竟然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如此说来,那民中卿也只是一个假名! “云轩,最近几年发生的小型摩擦有很多,但是大型的对外作战也就那么两次。”白墨梳理脑海中的信息,并且根据青年的年纪,开始罗列经典战役,“马邑之战?奇袭龙城?还是其他的战斗?” 云轩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不是马邑之战,是最近两年才发生的事情。” 他就是一个粗人,在这之前,虽然很关心国家和匈奴战争的结果,但是也没有做到这种熟悉到每一名将领的程度。 如果没有白墨招收,他现在还是在给别人种地呢。 所以对这种事情,实在是记不住。 白墨用一旁的清水洗了洗手,然后用抹布擦了擦。 他不由自主的含着右手手指,低着头沉思分析。 “既然不是马邑之战,那就应该是去年发生的奇袭龙城了。” 咬了咬手指,在细微的痛疼中,他的脑海一片清明:“兵分四路,只有卫青一路成功。再加上那一个民中卿还是车骑粉,那么应该就是和卫青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分析到这里,白墨站了起来,暗道:“如果没有记错,那一个家伙可以进出皇宫……还能见到刘彻……” 一个可怕的结果在脑海中出现。 “呼!”他猛的突出一口气,呼吸有一些沉重。 蓦然盯着云轩,出声询问:“当日你见到他的时候,在他身边有没有见到其他什么比较特别的人?例如……穿着冕服的青壮年。” 自古以来,冕服就代表了礼制。 这是定律!这是传统!这是礼法! 这么隆重的场面,如果刘彻出席,穿着的一定是冕服! “啊!”云轩被问的突然脑海一阵空白,“好像,有一个吧,与他骑马并肩。” “果然!”白墨眉头紧锁。 他心中的猜测越来越得到数据证明。 一股骄傲与惶恐的心情从内心深处升起。 民中卿绝对是那一个家伙! 那一个被后世无数人敬仰的人! 虽然死后,家族因为种种原因被株连,但是并不妨碍世人对他的崇拜。 从一届家奴,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 长平烈侯——卫青! 在前几天,自己竟然呵斥了卫青! 这要是放在后世,绝对可以吹一辈子! 不过这也正是白墨担心的。 虽然史书上记载的卫青,都是对他一边倒的赞扬,写的卫青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圣人。 但是鬼知道卫青的性格是什么。 现在白墨有一种收拾东西跑路的冲动。 原本自己眼中的一个无名小辈,早死之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顶尖大牛,绝世高人。 这个落差也太大了。 现在他的心情,就像是蒙着眼睛,不小心亲了狗,还进行了一场舌吻一样“惊心动魄”。 细想这几天的事情,他不仅仅呵斥卫青,还勒索敲诈十个马蹄金,更重要的是,竟然把卫青赶出去,闭门不见。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早就把自己拿下了。 看着白墨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云轩小声询问:“掌柜的,您没事吧?” 没事个大头鬼。 白墨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轻轻摇摇头。 他现在不想说话,想要静静。 现在他想给自己一巴掌。 没事瞎问什么啊。 这下好了,这几天肯定做什么的心情都没了。 本来还想文坛争鸣。 这下好了,直接军方扬名了。 作孽啊! “掌柜的……您如果身体不舒服,我带您去看大夫吧。” 白墨:“……” 别提看大夫这一件事情。 就是因为看大夫引出来的既视感,才导致自己这么深入分析。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当时保持沉默。 第十六章:再次拜访 “嘎达,嘎达,嘎达。” 马蹄踩在青石砖铺成的地面,清脆之音阵阵,嘶叫之声不绝。 卫青将平曲侯拿下之后,立刻带着十来个部曲再一次前去拜会白墨。 虽然这其中仅仅过去了半天,但是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度日如年。 在前行的过程中,每一个部曲都举着一个火把,照亮两侧黑暗的道路。 在中国古代,每年以哪个月为第一个月,各朝代都不相同。夏朝以一月为第一个月,商朝以十二月为第一个月,周朝又以十一月为第—个月。 汉武帝上位之后,就正式统一了正月的时间,也就是农历一月,这也进而确定了后世正月的具体时间。 卫青到达饭馆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已经是酉时,也就是冬季的下午五点左右。 对于处在北方的冬天来说,这一个时间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坊市已经关闭,行人基本上都已经回家。 街头只有三三两两的达官贵人,他们或是在散步,或是去一些夜间也开放的娱乐场所。 卫青来到胡同口,看着不远处的饭馆,立刻勒紧了缰绳。 “吁!” 他回头看着部曲,命令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去。” “诺!” 交代完一切,卫青纵身下马,从一位部曲的手中接过一只灯笼,疾步向饭馆走去。 微弱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前行了大约两三分钟,他来到了这一家门户大开之地。 因为今天上午他命令砸门,现在白墨的这一家饭馆,正在享受夜不闭户的“优待”。 处于尊敬,他用手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框。 “咚咚咚!” 然后望着灯火通明的内部,小声吆喝:“掌柜的,在不在?是我。” “谁啊?”白墨的声音穿过门帘,从后厨传来。 “是我,民中卿。”卫青再一次吆喝回应。 白墨一声惊呼:“啊!” “咚!噼里啪啦。” 紧接着,后厨似乎出现了罐子不小心被摔碎的声音。 “掌柜的,您没事吧?”卫青小心翼翼的走进饭馆,然后开始靠近后厨。 “没事,没事!” 白墨猛的一把掀开门帘,从里面冲了出来,看着卫青,拱手道:“原来是卫……民大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差点叫漏嘴,他急忙的改口。 所幸卫青刚才并没有注意自己的话,而是走到了一边。 他扶起来一只板凳,擦了擦上面的碎片残渣,然后一屁股坐上去,笑着说道:“掌柜的,这一次民某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哦?洗耳恭听。”白墨双手环胸,打量了一番卫青。 “就在今天中午,一队士兵冲进平曲侯府邸,将平曲侯一家拿下送去廷尉了。” 白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转瞬即逝,被他隐藏了:“民大人动作挺快啊。竟然直接抄了平曲侯的家!” 这才仅仅过去大半天而已,一个列侯说被拿下,就被拿下,看来这一次卫青所来,所图非小。 要不然,根本没有必要这么重视自己的心理感受。 行事越雷厉风行,就让白墨心里越没有底。 “不敢,不敢。我就是一个小人物,哪能做到这种地步,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可能是陛下打算惩治一下平曲侯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吧。”卫青哈哈一笑,立刻把“皮球”踢开。 白墨从柜台上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那民大人这一次来是想要吃点什么呢?” “不用太隆重,随便来一点就行了。” “请稍等。” 白墨随即转身进入厨房,将刚才加工好的红烧肉和锅贴子拿了过来。 肉饭齐全! 尤其是锅贴子是他用磨制的面粉刚刚烤出来的,上面还有一层棕色的焦糊。 又脆又香,在这一个时期,用来和红烧肉搭配再好不过了。 白墨将自己准备用来睡觉的桌子清理干净,把这两样摆在上面,道:“请慢用。” “多谢!”卫青闻着味道,早就迫不及待了。 看到准备完了之后,立刻抱起板凳,一路小跑到达了桌子旁边。 也顾不上洗手,直接一手抓起烫手的锅贴子,一手用筷子夹着红烧肉中的瘦肉,一股脑的往嘴里塞,大口的咀嚼。 为了整周坚,他从早上忙活到现在,别说是饭,就连水也就喝了没几口。 “掌柜的,那个啥,我先吃点东西垫垫,一天没吃饭了。”卫青吃着饭的过程中,也不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我这一次来,是想要询问一下您有没有堵塞黄河决口的办法。您先想着,等我吃完了,立刻和您详说。” 话毕,又是猛的一口:“啊猛!” 一大块红烧肉被他填进嘴里,同时又咬了一口锅贴子。 麦香与肉香交织混杂,在口腔中弹跳。 不油不腻,味道甘甜。 这让他直接眼前一亮! 爽! 心情舒畅! 每咀嚼一下,都仿佛是在仙境中遨游,心旷神怡。 与卫青相反,白墨听到卫青的话后,整个人直接蒙了,一瞬间陷入了呆滞,眼前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 堵塞黄河决口? 你在跟我开玩笑? 历史上黄河大规模决口的次数数不胜数,而能够有效治理的几次,也是花费了数年。 这要是自己去治理黄河,岂不是直接把青春放在了上面? 更何况他虽然读过相关的记载,但是具体的实施方案根本不会啊。 该在哪里疏通,该在哪里堵塞,这让他一头迷雾。 怪不得这么重视自己,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根据汉书记载,汉武帝时期,黄河自从决口以后,一共泛滥了二十三年。 汲黯和郑当时两个人堵塞都失败了,他一个历史学准博士研究生怎么能有这个本事。 这要来,也应该是地质学,建筑学硕士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研究生。 而卫青到了之后,丝毫不提对平曲侯的处置,恐怕也是在等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有真才实学,那么平曲侯肯定是要完蛋,自己的策论就是周坚的审判宣言。 如果自己只是在弄虚作假,狐假虎威,那么估计几天之后,周坚从廷尉出来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末日的来临的时候。 卫青见白墨发呆,一边吃,一边提醒:“掌柜的,怎么样,有头绪吗?” 白墨暗骂一句:真是个老狐狸。 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咳咳”,清了清嗓子,道:“民大人,这个嘛,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白墨拖着长腔调,卖着关子。 卫青神色凝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饭也顾不上吃了,急忙说道:“只是什么?掌柜的,您真的有办法?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我一定想方设法的帮您完成!黄河事关重大,关乎上百万百姓的生死存亡啊!” 白墨目光炯炯,盯着卫青:“我需要一份地图。黄河流域的详细地图!” “这个好说!”卫青站了起来,跑到了门口。 就在他踏出的那一刻,突然又猛的回过头来,看着白墨,询问道:“掌柜的,除了地图,还需要什么?” 白墨沉思道:“先给我一份地图吧,此事不能过急,我需要详细规划一下。” 卫青用力的点点头,道:“好!” 然后立刻跑了出去。 黄河治理难度极大,一时半会儿的确急不来,所以卫青支持白墨仔细规划。 愿意详细考虑,这让人心里有一个底。 如果白墨一下子拿出来治理方案,才让会让卫青的怀疑态度占领上风。 卫青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部曲立刻拿着自己的手令,火速前往皇宫,向刘彻求取一份详细的地图。 第十八章:扳倒列侯 第十九章:长安名人何其多(一) 饭馆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白墨终于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哈欠……” 大口吸气加上大口吐气之后,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在旁边桌子上,带头保护白墨的那位部曲面带喜色,弯着腰,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掌柜的,您醒了!” 再不醒,他们就要睡着了! 他一夜未眠,在眼睛周围,还有一圈浓浓的黑眼圈。 白墨盯着自己饭馆中的这两名士兵,一脸懵逼。 “诸君是……??” 领头之人反应过来,急忙笑着说道:“君不敢当。吾等乃仲卿大人之部曲,奉大人之命,守护掌柜。” 白墨暗道:守护,怪不得。这是害怕自己没有门出现意外吧。 于是,他立刻正色,道:“有劳两位将士,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掌柜不必客气,吾名苏建,这位是张何。”苏建指了指站在他的身边,一脸傻笑的那一个士兵。 “哦,原来是苏大人和张大人,失敬失敬。”白墨笑着回应,“二位还没有吃饭吧,请稍等,我给两位弄点吃的。” 苏建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又用牙齿咬了咬嘴唇,道:“掌柜的,不用麻烦了,我们两个人还要回去交差。” 张何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忙乎一天一夜,在这期间只吃了随身携带的一块干粮,虽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心中的礼节告诫二人,一定不能得寸进尺。 眼前这一位将军都曾经喊先生的高人,对自己二人表现友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们怎么敢留下吃饭呢? “这可不行,二位既然守我一夜,我自当请你们吃饭以表敬意,这可是我家乡的礼节。”白墨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厨走,“二位先委屈一下,把最后那一张桌子扶起来,我一会儿就把饭端出来。” 担心这两个人走了,白墨回头神秘一笑,“吾的饭可不便宜呦,如果我做出来二位没有吃,可就是浪费了。” 苏建和张何对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无奈的开始扶起来地面上最后一张完好无损的桌子。 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他们两个人顺便将饭馆凌乱的地面给打扫干净。 “苏校尉,我们真的要就在这里吃饭吗?”张何试探性的询问。 苏建脸上写满了无奈,摊了摊双手,道:“人家掌柜的都进去做饭了,我们要是中途跑了,下次还有什么颜面跟随家上来这里?” 张何依旧是憨憨的点点头:“哦。”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白墨端着两大份红烧瘦肉炒蛋炒饭走了出来。 “当!” 将盘子放在桌子上。 “二位请慢用。” 苏建猛的咽了一口唾沫,道“多谢掌柜的。” “谢谢掌柜。”张何依旧是惜字如金。 “行了,你们两个别这么多繁文缛节了,快趁热吃吧。”白墨都快要无语了。 两个当兵的,这么文绉绉的干什么,你们又不是文官。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叫苏建的,名字有点耳熟。 白墨盯着吃饭的苏建,仔细的回忆脑海中的记忆。 双手环胸,呢喃一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的呢……” “啊,掌柜的,您说什么?我们没听清。” 白墨急忙笑着摆摆手,道:“哦,没什么,我在思考一些问题罢了。” “哦。”苏建听了之后,不再计较,继续低着头,狼吞虎咽。 他已经认为,勤于思考是白墨博学多才的原因了。 筷子在他的手里甚至都已经出现了残影。 成百上千的筷子仿佛是一条流水线,将红烧瘦肉蛋炒饭源源不断的送到嘴里。 “咕咚。”白墨惊愕咽下唾沫,看着他们两个人吃东西,自己都快要饿了。 对他来说,上过大学之后,就没怎么吃早饭,所以即便是来到了西汉,他还是有一个不吃早饭的习惯。 和诸多大学生一样,除非是通宵,吃了早饭再睡,不然是坚决不会吃早饭的,因为起不来。 床的软岂是饭可比的? “两位,请问一下,既然平曲侯已经被押赴廷尉,那你们家大人答应我的金子和桌子……什么时候能够送来?”白墨找了一个板凳,坐在旁边,和两个人开始聊天。 他饭馆里本来就五张桌子。 卫青抬走了两张,被周建德弄坏了一张,如今就剩下两张可以勉强使用的桌子,虽然这两张已经破旧不堪了。 答应自己的桌子再不来,他这个张是没法开了。 “额……掌柜的您放心,我们二人回去之后,一定和大人说明此时。我们保证,您的桌子最迟明天就可以到。”苏建拍了拍胸脯,保证到。 “那就好,那就好。我要先声明一下,我这不是催,也不是怀疑你们家大人的信誉,我就是好奇。”白墨咳嗽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苏建尴尬的笑了笑,道:“嗯,嗯,我们兄弟二人明白。” “请问苏大人,您在何处任职?” “哦,鄙人目前在车骑将军营中担任校尉。” “校尉?” 白墨突然瞳孔一紧,诧异的上下打量,企图看透苏建的里外。 在卫青营中担任校尉,竟然是卫青营中鹰犬! 根据史料记载,凡是在卫霍二人带出来的官员,在十几年之后,无不是名镇一方的将领。 最差的也是太守之职。 要知道,李广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个当过太守,出击匈奴的将军罢了。 白墨呢喃一声:“这家伙……不会是那一个人吧?” 一段资料在脑海中闪现:“苏建,杜陵人也。以校尉从大将军青击匈奴,封平陵侯。” 也许他的名字在历史上不算著名,但是他有一个妇孺皆知的儿子——苏武。 整了半天,自己眼前这个人还是一个大涨的股票? 那一个一战封侯的校尉? 意识到这一点,白墨的目光变得更加恭敬。 “掌柜的,你做的菜真的是人间珍馐。”苏建没有注意到白墨发光的双眼,还在自顾自的赞美。 白墨慷慨的拍了拍胸口,道:“喜欢吃就经常来。我请客!” “这不行,使不得使不得。”张何摇了摇头,“家上说了,凡是欺诈百姓的部曲,都要被发配到边疆戍边。我们要是经常来蹭吃蹭喝,和欺诈百姓的人有何区别?” 苏建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张何所言甚是。掌柜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白墨只好作罢。 第二十章:长安名人何其多(二) 第二十二章:君子远庖厨? 第二十三章:别逼我,我广播体操十级 第二十七章:文坛布局 第二十八章:大儒关注,传世之赋 第二十九章:灾民 元朔元年二月 随着春天的复苏,天气变得暖和起来,柳树枝条吐出嫩绿的新芽,在长安城外也多了一群衣衫褴褛之人。 他们面色饥黄,满面尘土,样貌落魄,讲着一口燕赵之地的方言,终日以乞讨为食。 “大爷,大爷,行行好,给一口饭吃吧。俺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大哥,行行好,给口饭吃,行行好,” 苏陌志手中捧着一口破旧的陶碗,跪在路边,痛哭流涕,向一个经过自己身边,腰间鼓鼓的路人伸手讨要。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粗布衣服,气息奄奄,头发蓬乱,瞳孔有一些涣散的小女孩。 “去去去,滚,晦气。” “大爷,求求你行行好。” “滚开!老子自己都吃不饱,拿什么给你们。”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大汉一脚踢开抱着自己腿的苏陌志,怒气冲冲的呵斥,“再纠缠老子,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疼痛!” “大爷,求求你了……大爷!” 苏陌志绝望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大汉离去。 “爹,爹,我好饿……” 苏陌志听到呼喊,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抱住身后的女儿,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他哽咽的说道:“穗儿不哭,爹给你找东西吃,你再忍忍,再忍忍。” “爹,我眼前好黑……好冷……” 冷? 苏陌志听了,心中冷不丁的闪过一丝恐惧。 他睁大眼睛,不断的摇晃手中的女儿,大声的喊到:“穗儿,你醒醒,别睡着,穗儿……” “爹,我困……”苏穗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呼吸也越来越弱。 “穗儿!不!!” 苏陌志眼睛充满血丝,眼泪划过冰冷的脸庞,充满尘土的脸上形成了一道灰痕。 “都是爹不好,爹不应该带你来这里的。”苏陌志抱着苏穗儿的身体,哀嚎一声,“苍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濮阳百姓……为什么!” 感受着怀中女儿身体逐渐变得冰凉,苏陌志心如死灰,两眼无光,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他很清楚死亡之后意味着什么。 当初黄河决口,数以万计的百姓死在了咆哮的河水中,尸骨无存。 像他们两个这样运气好,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只能无助的看着肆虐的黄河水。 自决口之后,几年过去了,黄河一直没有被治理,家园也都被淹没,粮食也都被河流冲走。 虽然朝廷有过一定程度赈灾,但是远远不够。 更何况,还有很多的官员趁机乐扣赈灾用的粮食。 大量百姓背井离乡,前往他处谋生,成为流民。 大家的想法都很简单,很单纯,那就是前往经济更加发达的地区。 那里应该饿不着。 所以苏陌志就带着女儿,一路向西,奔赴国都长安。 和他们一起的灾民数以万计,有的人侥幸,在路上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但是大多数的人都死在了赶往长安的路上。 虽然沿途各地,有很多心地善良的富商,奉旨发放赈灾粮食的官员,对他们进行接济,但是僧多粥少,粮食远远不够他们吃的。 为了充饥,他们吃草根,吃树皮,运气好的碰巧抓到野味。 当这一些都没了的时候,有的人为了活下去,甚至萌生出吃死人尸体的想法。 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不止一次了。 “哈哈哈哈哈哈……”苏陌志歇斯底里的笑了,“没想到,坚持到了长安,最后还是一个沦为他人口粮的下场,哈哈哈……” “穗儿,你放心,爹一定先把你安葬,再陪你一起走。爹没用,不能让你吃饱。不过你放心,爹不会让人动你的尸体一下。” 正当苏陌志伏在苏穗儿身体上的时候,从他的耳边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 “别动!” 苏陌志警惕的抬起头,发现一个比自己稍微年轻,穿着一身白色的儒袍,少年模样的人出现在面前。 “你是谁!” 少年没有理会苏陌志的话,而是当着他的面,把手放在小女孩的脖子上,感受脉搏的跳动强度。 苏陌志看到少年的动作,眼睛都直了,他暴怒的大喊一声:“小子你找死!” 自己的女儿都死了,你竟然还敢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猛的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企图拼命。 “别动!她还有救!”白墨急忙抬手,打断苏陌志的行为,“脖子上脉搏还有跳动。人还没死!身体冰冷应该是因为身体没有足够的能量进行呼吸作用,无法产生热量!只要立刻给她灌一些粥,应该可以救过来。” “云轩,赶紧把你腰间盛满粥的水囊拿过来!” “诺!” 云轩急忙的打开水囊,递给白墨。 白墨对苏陌志呵斥一声:“闪开,别碍事。你这样护着,她可就真的死了。” “你说什么?穗儿,穗儿没死?”苏陌志惊呼一声。 虽然他听不懂呼吸作用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一句人还没死却深深地把他吸引了。 “你再挡我救人,可就真的死了!”白墨不悦的说道。 “好好,先生您请,您请!只要您能把穗儿救回来,俺愿意给您做牛做马。”苏陌志急忙把苏穗儿平放在地上,然后快速后退。 白墨将水囊的嘴对着小女孩,然后轻轻地往外倒。 微热的粥中的夹杂了稻米和剁碎的肉渣,它们随着水一同被灌进小女孩的胃里。 白墨的动作幅度很小,进行的次数很多。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五六次,他停了下来,把水囊递给云轩。 “应该问题不大。长时间不吃饭,不能立刻大量进食,否则会把胃给撑爆。” 这两天被他救活的灾民有七八个,所以也算是有一定的经验。 苏陌志闻着空气中弥留着的香气,不由得猛的咽了一口唾沫。 是肉的味道! 他在好多年前吃过。 当初黄河还没有决口,他们家还平平安安,幸福美满的生活,每到过年,他都会去买一块肉,让全家开开荤。 虽然量不多,但是鲜美的味道让他至今记忆犹深。 白墨竟然用肉粥喂自己的女儿,他心里又重新升腾希望。 用肉粥喂人……应该不会欺骗自己吧? “扑通!”苏陌志猛的跪在地上,开始不断的给白墨磕头。 “咚!咚!咚!” “恩人,谢谢您……谢谢您。” 额头与地面不断的碰撞,砰砰声在寂静萧冷的天地间回荡。 “行了行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子随便跪下算什么?”白墨挥了挥手,急忙的把人扶起来。 “恩人,我说到做到,只要穗儿活了。我愿意给您做牛做马。”苏陌志弯着腰,不敢抬头,生怕惊扰到眼前的贵人。 “行了,不用。”白墨看着衣衫褴褛的苏陌志,叹了一口气,“我看你这样,在这寒冷的环境中,也没法活下去。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谋生的方法。” “恩人请说!” “一会儿跟我进城。到我店铺里面,我给你找一个跑腿的差事。” “全凭恩人吩咐。”苏陌志再一次跪下,俯首在地,道,“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恩人您的。” “不用,算我雇佣你,和其他人一样,管吃管住,每个月五十钱,提成另算。” 工钱?提成?管吃住? 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 苏陌志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白墨,然后又迅速的把头低下。 “起来吧,我们先回去。” 白墨也懒得拉起来了。 鬼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又跪下? 这两天他看到那一些将要饿死的灾民,已经招了四个打杂的了,苏陌志是第五个。 每个人听到管吃还发工钱之后,动作相同,都是跪下磕头。 心累。 “云轩,帮他抱一下女儿。这段路有点长。” “诺!” 云轩一把抱起苏穗儿,领着苏陌志急忙的跟上白墨的脚步。 “嗯,人差不多够了,饭馆维持运转应该也没问题了。”白墨低着头,一边思考,一边向城中走,“大家互利互惠。他们要死,我拉一把,只要忠诚度够了就行了。” 现在他的菜可是独家制作方法。 万一教会了其他人,再被别的酒楼挖走,他可没地方哭。 所以他希望用恩情来绑定自家的伙计。 这样以来,做饭有人代替自己,还可以顺便用多余的人,组建一支外卖队伍。 接受提前预定,起送价三十钱,送货上门。 白墨已经考虑好了。 如果有空闲时间,再把自家的伙计培养一下。 只有能力出众的服务,才可以更好的吸引顾客的目光。 就像是二十一世纪某个黄袍加身的组织,不仅仅会送饭,还会帮上分,画老虎,弹钢琴,炒菜……这么牛的外卖员,谁不喜欢? 能够在数以万计的灾民中活下来,并且成功走到长安,普通人能做到? 意志力不坚定的,早就死在了路上。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白墨这两天招收的伙计,都是拥有坚持不懈,大气运加身之人。 用这么一群人,打造一支西汉版神秘组织可好? 到时候在给人送饭的时候,随便来一段单口相声,运气好的话再抓一个刺客,这岂不是美滋滋? 白墨搓搓手,嘴角上勾,嘿嘿一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三十章:刺杀 第三十一章:何谓侠 第三十二章:烂摊子 第三十三章:愤怒的卫青 第三十四章:护犊子的卫老大 第三十五章:诏令出——监察御史 第三十六章:宣示主权 第三十七章:兰陵褚大 第三十八章:蓝色火焰的来历 “既然白大人愿意,那么归来之后,吾必当扫榻以待。”褚大双手抱拳,兴奋的说到。 扫榻? 白墨心中“咣当”一声,仿佛秤砣落地一般。 虽然明白古代的扫榻以待表示极度欢迎,但是……龙阳君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好像历史上没有记载褚大的后人,这还真的说不准,万一他在二人共同睡觉的时候再…… 太可怕了! 不行!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与刘备和诸葛亮那一种,跨了二十多岁,拥有代沟不同,这个褚大充其量也就二十八九岁,此白墨这一具身体的年龄大了十岁左右,与白墨穿越之前的年龄,相差不到五岁。 这让他哪有同床共枕的心情? 恐怕半夜非得恶心起来。 于是他猛的摇摇头,赶紧摆摆手,推辞道:“不可不可,扫榻就免了,到时候白某想在太学中浏览一番古籍,交流一些心得,还请诸君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褚大一口答应,“白大人能够喜爱儒家学说,吾等公羊之士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大人之见解,堪比家师。大人阅读之后,提出更加准确的注释,反而有利于吾等领悟。” 白墨微微一笑,道:“那到时候希望大家齐头并进了。” “齐头并进?妙!妙啊!到时候,吾等与先生一同参悟儒道经典,共同领悟先贤之道!”褚大拍拍手,喝彩到。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停不下来了。 这没完的客套话,让坐在车前的云轩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来了,于是他拉着缰绳,向后面喊了一句:“两位大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上路了,再不快点,天黑之前就到不了目的地了。” “哦好!知道了。”白墨对着云轩吆喝一声,然后扭过头,看着褚大,拱手道:“褚大先生,那我们就出发吧。” “好!白大人您在前先行,吾会紧跟在您马车旁边的。” 褚大摸了摸自己马的马首,然后纵身上马。 作为董仲舒亲传弟子,君子六艺他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御不仅仅考的是鸣和鸾,过君表,逐禽左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还包括技术上的逐水车与舞交衢。 随曲岸疾驰而不坠水、过通道而驱驰自如。 所以让胯下之马与白墨的马车并行,简直是小意思。 “褚大先生,那吾先上车了。” “白大人请自便!”褚大看着白墨转身离开的背影,又回想到白墨稚嫩的面庞,忍不住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感叹:“这位白大人当真是年少有为。其恐怕还未加冠吧?吾在白大人这个年纪,还在老师背后诵读背诵《春秋》呢,哪里敢自己解释意思?吾不如他!怪不得大师兄会败在他的手里。” “驾!” 云轩猛的一甩缰绳,马车驱动。 “嘎达,嘎达,嘎达。” 马蹄与地面接触,演奏出雨点落地般的音乐。 …… …… 车队慢悠悠的行进。 道路两侧时不时的出现一些衣衫褴褛之人,枯枝落叶在地上打滚,冷风拂面,尘土飞扬。 萧瑟之景让人心中掀起阵阵凉意。 白墨与褚大继续聊着天。 “白大人,您说大农令汇报说的蓝色火焰是什么啊?真的是邪祟之物吗?”褚大神情凝重,身体随着马的前进,左右晃动,“如果真的是邪祟,吾才疏学浅,不一定能够擒拿。阴阳望气之术吾仅仅学了一点皮毛罢了。自从亚父范增死后,世间再无真正望气师。就连家师,也仅仅是略有涉及罢了。” 望气? 白墨在车厢中笑了笑。 你们这一套拿来哄哄普通人也就罢了,别拿来哄我。 我可是接受了正规教育的研究生。 这一套封建迷信俺不信。 当年期末通宵背诵马原的时候,你们可知道其中的痛苦? 有马克思,恩格斯加身,吾就是这条路最靓的仔。 虽然有的时候的确很玄乎,就像是秦始皇派人断金陵龙脉一样。 之后凡是在金陵立都的皇朝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东吴,南北朝时的五个国家,南唐,南明,民国……几乎都传不过三代。 但,世间的确存在很多巧合,不是吗? 更何况,这蓝色的火焰,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普通的化学反应而已。 白墨闭着眼睛,回忆着自己当初看过的记载,道:“不是邪祟,应该只是一般的磷化合物在空气中燃烧而已。” “磷化合物?”褚大一脸懵逼,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化合物? 磷? 什么鬼玩意儿? 还说不是邪祟?这东西自己都没有听说过。 “白大人,您说的这化合物,是何妖怪?为何《山海经》中没有记载?难不成是海外之物?” “额……”白墨神色纠结,搓搓手,挠挠头。 这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给他背一遍化学元素周期表吗? 不行,自己也背不下来那么多,最多也就只能背背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了。 后面的,表示没学过。 “白大人?”褚大语气变得缓和,略带试探性。 “化合物这种东西吾也不好说。总之,就是普通常见的东西罢了。褚大先生不必在意,这并不妨碍你我的工作。” “那好吧。”褚大垂头丧气的说到。 既然白墨不想说,他也不方便追问。 毕竟现在,将学问有所保留,是每一个老师的特色。 哪怕是董仲舒,也不敢说自己像孔子一样,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将学问传授给弟子。 “褚大先生,等抓到杀人凶手,汝便会知晓化合物的含义了。”白墨在车厢中神秘一笑。 “杀人凶手?”褚大愣了。 白墨深情凝重,道:“对!杀人凶手!只有死人,在死亡一段时间之后才会产生散发出蓝色火焰的化合物。本来应该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夏天,没想到,竟然在这仲春之时出现,还真是有趣呢。” “这么说白大人已经有一些头绪了?” “差不多吧。具体的情况,还要去现场勘察一下。” 第三十九章:六辅渠 “嘎达嘎达,嘎达!”马蹄声阵阵。 “轱辘,轱辘,轱辘……”车轮子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飞驰,与地面不断的摩擦。 “驾!” 云轩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大营,额头上泛黄的汗珠被激动的情绪给蒸干了许多。 他兴奋的大喊:“大人,大人快到了!” 白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打了一个哈欠,道:“好!全速前进!” “得嘞!” “驾!” “驾!驾!” 褚大眯着眼睛,瞳孔中精光闪烁,看着前方的营地,整个人也来了精神:“白大人,吾先行一步,让守门将士先去向大农令通报你我二人到达的消息!” “好!” 褚大用力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啪!” “驾!” “嘶!嘶” 他胯下的黑马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猛的用力一蹬,速度加快。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化作飞影,与白墨拉开距离。 云轩一边驾车,一边对白墨说道:“大人,周围人真多啊。” “哦?” 掀开门帘,环视外面。 大量衣衫破烂,身体瘦弱的民夫正扛着筐,不断的将从沟渠中挖出的泥土向旁边运送。 他们脚下的草鞋早就已经看不出模样,脚上全都是泥。 他们的双手沾满了尘土,指甲中深藏污垢。 枯黄的脸仿佛被刀子在上面割了成百上千刀,留下了数不清的沟壑。 在冰冷的天气中,他们衣着单薄,但是却汗流浃背。 “都快点!别偷懒!” “喂,动作快点!” 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个拿着鞭子的监工对民夫催促。 他们一般情况下都是口头警告,有的时候也会挥几鞭子,吓唬吓唬其他人。 “汝,就是汝,别偷懒!快点!” “啪!” 监工手中的鞭子被甩的啪啪作响,空气都被打爆了。 “大人别打,大人别打,吾这就搬,这就搬。” 双手用力的提起筐的两边,重新把它背起来。 民夫步履蹒跚的向倒土的方向走去。 看着这一幕,白墨无奈的摇摇头,喃喃自语::“唉……可惜。如果我是理工类的研究生,说不定可以捣鼓出蒸汽机……可惜,可惜啊。” 看着民夫如此吃苦,他同情心泛滥,恨不得拿出点发明帮助他们。 但,虽然他读过的书籍众多,可中国古代根本没有任何关于蒸汽机的记载。 小农经济下,所有的研究几乎都是围绕农业展开。 如果说是曲辕犁,他有把握捣鼓捣鼓,翻车,筒车也可以适当的改进一番。 但是涉及到工业文明的玩意儿,真的是无能为力。 能不能制作出来,只能靠天意。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原理告诉工匠,让他们自由发挥。 蒸汽机出世,恐怕还要再等待数十年。 黄河未治,匈奴未灭,现在哪有心情做这些事情? 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他把头重新伸回车厢。 …… 大约又过了三四分钟 “吁……” “大人,到了营地门口了,褚大先生在外面等您呢。” “嗯,我知道了。”白墨将思绪收回来,掀开门帘,走下马车。 发现褚大正和一名年龄在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一起。 褚大身形稍微靠后,看起来甚是礼让。 白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瞥了一眼中年人。 发现他一身黑色的长袍官服,头戴一顶官帽。 犹豫并不清楚西汉官帽的样式,所以白墨只能通过绶带判断。 与自己和褚大的铜印黄绶完全不同,中年人身上有银印青绶。 大汉只有九卿及二千石官员是银印青绶。 这么说来……此人是九卿! 而在六辅渠治河的九卿,貌似也就只有那一个人。 白墨瞳孔一紧,急忙的弯腰拱手,对着中年人说道:“下官白墨,拜见大农令!大人亲自迎接,下官惶恐。” “监察御史免礼。”郑当时笑着虚空抬手,示意白墨起身。 “谢大人!” 郑当时捋了捋胡须,道:“二位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吾恐怕无颜面对陛下喽。” 看了看周围,生怕隔墙有耳,他挥挥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两个随吾来,到大帐议事!” “诺!” 白墨和褚大,跟在郑当时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将距离控制在三四个身位,生怕冲撞了这个上司。 大约走了五百多步,三个人走进了一顶白色的帐篷。 郑当时走到桌案后面,一屁股坐下,然后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请坐,不必拘束。” “谢大人。”白墨褚大再一次拱手,然后才入座。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侍女倒上三杯水,然后急忙的后退撤出营帐,将空间留给三人。 “吸溜。”白墨喝了一口温水,保持沉默。 急性子的褚大率先开口,用洪亮的声音问道:“敢问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治河工程的速度大不如前?” 郑当时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实话告诉二位,治河工程的速度不仅仅是大不如以前,准确说来,应该是慢了一半之多。” 他抬起头,眼神四处乱瞟,脸上的肌肉堆在一块,舔了舔嘴唇,无奈的开口:“自十天之前起,开凿的渠道附近就出现了死人的情况。并且每一次还不是死一个人,而是六个。这几天以来,已经有六十位无辜百姓惨死了。所以……” “所以民夫都以为是老天发怒,土地之神报复,不敢卖力开工。”白墨在一旁替他补充。 “没错,就是这样。”郑当时点点头,“要不是有监工镇压看管,恐怕治河工程早就停止了。” “看来企图减慢开凿六辅渠的人,心机甚重啊。”白墨感叹一声,然后咧开嘴,笑了笑。 “白御史,你的意思有人捣鬼?”郑当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同时右手用力的捏着手中的陶杯,努力的控制心中的怒火,“可是蓝色火焰又该怎么解释?如果不是邪祟,何人能够凭空制造可以跟随人移动的火焰?” “磷!白大人说那是化什么磷物导致的。”褚大率先说到,得意的卖弄自己刚刚学到的知识。 白墨头上多了几道黑线。 兄弟,你抢先说我没意见,只是能不能把名字叫对了?你这让勃兰特意见很大啊。 人家辛辛苦苦发现的东西,你给整得半死不活的。 不得已,他只好在褚大说的基础上补充:“是磷化合物。死人经过一定的时间,就会产生这种东西。就像是在夏日夜晚,坟堆的地方经常出现一样。” “这么说来,此为人祸,不是天灾!”郑当时眼睛瞪大了,满脸涨红,青筋暴露,怒目圆睁,感觉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怒不可遏。 他肺都气炸了。 这是哪个幺儿,竟然敢玩老子!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他现在想杀人,把这捣鬼的家伙送到关押同性杀人暴徒的牢房里搞黄色! 玛德,从业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子玩自己,毕生以来,这是第一次。 郑当时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位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子的纯洁小男孩。 “砰!”用宽厚的大手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妹的,老子不整死你,我就跟你姓! 郑当时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吾等应当严惩凶手,以报陛下之恩典!” 同时暗暗的在心里补充一句:同时让老子解解恨! 第四十章:修书一封 随着郑当时暴怒的站起来,白墨和褚大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看上司发怒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万一这家伙记仇……自己岂不是很惨?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白墨在一旁不断的咳嗽,企图将郑当时从愤怒中拉回来。 也许是意识到失态,郑当时老脸一红,也应和的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对于白墨这种处事圆滑的行为,他心中有些许明白,为何卫青会如此推崇这一个小子了。 白墨低着头,提议道:“大农令,依下官之见,不如吾等派人向北军求援,让他们暗中调兵埋伏在沟渠附近。待凶手一出现,吾等就将他们包围在内。” “下官附议。”褚大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同时说道:“既然白大人说此事乃人为,那么陛下嘱托的望气之事下官根本无法施展。贼子,人也,兵者,人力也。以人力攻人,君子之道也。” “呼。此法虽好,可没有陛下调兵手令和虎符,根本不可能动用北军。”郑当时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越发的沧桑,“如果能够调动北军,吾早就去了。可北军隶属中尉节制,吾无权过问。” “大人,陛下在派遣吾等前来之时,曾经下达过命令!”褚大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陛下曾言:治河若发生问题,白御史可与大农令商讨,自行决定,随后上报。下官以为,此乃可调兵之言论也,” “褚大先生作为刺史,应该也有这种权力吧,毕竟刺史这一个官职第一次出现。”白墨看了褚大一眼,补充了一句。 褚大苦笑一声,道:“白御史就别拿下官开涮了,这刺史恐怕是陛下临时起意册封的吧。在先秦古籍上根本见不到这种称呼,只有监御史一职。最早的刺史应该算是文帝时,丞相派人出刺各地了吧,但是他们都是六百石。所以吾这一个三百石的刺史究竟有什么权力,自己都不清楚。吾这一次前来,只是希望早日解决治河难题,令下游百姓少受一点苦罢了。” “褚刺史别这么妄自菲薄。陛下既然任命你为刺史,那么应该也有让你探索一下刺史究竟应该负责何事的意思。要不然为何会给你这一个不常置的职位?依吾之拙见,陛下应当有意行景帝故事。”白墨拍了拍褚大的肩膀,安慰到。 刺史的位置究竟有何权力,来自后世的白墨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一开始权力不明显,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在汉武后期,他们拥有奉诏六条察州之权。 这个奉诏六条察州权,简单的来说,就是一个扫黑除恶组。 专门打击地方高级官员的不法行为。 后来他们的权力越来越大,甚至超出了监察的范围。 诸侯王扰乱?刺史上! 民众扰乱?刺史上! 流民,少数民族事务,中央决策,刺史通通都给我上! 最后他们变成了可以世袭的州牧。 就像是当年的徐州牧陶谦,人家就是世袭州牧。 权力大的可怕,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诸侯王。 所以白墨甚至还有点羡慕褚大。 经过此事之后,恐怕日后史书上会给他留一个刺史开拓者的名号吧? 如果小蝴蝶煽动翅膀没有动摇历史主线,司马迁如果还会写史记的话,其中恐怕会因为此事给他单独作一个传。毕竟是自己的师兄嘛,自家人,好歹也要照顾照顾。 “行景帝之故事?”郑当时的思绪被从贼子上吸引过来,“汝指的是哪方面?” “咕咚。”白墨猛的咽了一口唾沫,摇摇头,道:“一时口误,一时口误罢了。” “是吗?”郑当时眯着眼睛,笑了笑。 白墨的能力早就已经在朝野传开了,算计之深,堪比鬼谷。 凡是其说的话,都应该注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 所以行景帝之故事这五个字被郑当时牢牢的记在心里。 景帝故事并不多,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 即便是白墨不明说,郑当时心中也有数。 被盯的浑身发毛,白墨急忙的说道:“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捉拿贼子身上……” “嗯。”郑当时点点头,“既然汝等所言,陛下准我们便宜行事,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只是吾怕北军不会轻而易举的帮助吾等。” “启禀大人,下官愿意修书一封,向北军求援。”白墨起立,拱手说到。 这可是抢功劳的好时候。 只要能够调来兵马,那么相当于这一次捉拿贼子的头功就稳稳的握在手里了。 褚大惊讶的看了白墨一眼,道:“白御史,你有办法请动北军?” 郑当时也投来了怀疑的目光,表示不相信。 北军军法严明,况且经过平定诸吕之后,他们就越发的谨慎。 当年北军进入长安城,不仅仅是杀光了诸吕与其亲信,更是趁机连同南军也干掉大半,因此结下的仇家数不胜数。 北军这些年来猥琐的很,生怕过度张扬让人家抓住把柄。 “大农令,褚刺史,二位放心,只要吾派人将信分作两份,一份交给车骑将军,一份交给中尉大人,那么调兵成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车骑将军?”郑当时略有所悟的点点头,“也是,以你和卫青将军的交情,借点兵不算什么难事。” 在最后一任太尉田蚡死后,统帅全国兵马的权力基本上就已经落在了太尉之下第一人的卫青手里。 “这么说,白御史,您是……”褚大惊呼一声。 意识到场合不对,他急忙的捂住嘴巴,把话咽在肚子里。 郑当时则没有那么多避讳,直接说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已经进入车骑门下,看来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大人过誉了。”白墨拱手施礼。 “是不是过誉,再过几年就知道了,吾仿佛又看到了一颗将星冉冉升起……”郑当时感慨万分,望着长安的方向,咧开嘴,笑了笑,“既然你有办法,那么就按照你说的来吧。如果快马加鞭,估计一来一回,再加上布置,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动手了。今天晚上,不如吾等就去现场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东西。” “诺!”褚大对着郑当时拱手。 白墨:“全凭大农令吩咐。” 第四十一章:抓狂的大农令 第四十二章:方士与鬼神 “报!!” 正当白墨,褚大,郑当时三个人因为意见方法僵持的时候,突然一名斥候从后方窜了出来。 这名斥候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双膝跪地,对郑当时一拜,道:“启禀大农令,在东方五百米处发现六具尸体!” 郑当时与白墨,褚大,对视一眼,三个人急忙的从坑中站起来。 郑当时脸色很黑,拍了拍身上的土。 “啪啪。” “啪啪啪。” 随后,他向斥候询问:“死者情况如何?” “回大农令,根据令史查验,此六人与之前死者死法相同,皆因中毒身亡。” “毒药种类验出来了吗?”郑当时两只手互相插在袖口内,语气冰冷,使人如同掉入万丈冰窟。 陛下都派监察御史、刺史前来过问,竟然还敢犯案,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明摆着是想要打脸。 斥候低着头,继续说道:“回大农令,根据令史所说,具体的毒药种类还需要仔细研究才可以查明。” 白墨和褚大四目相对,然后看向郑当时开口询问,道:“请问大农令,之前几名死者所中何种毒药?” 郑当时瞥了白墨一眼,道:“根据查验,之前的死者腹中皆存在大量的硫磺。” “硫磺?下官记得,只有方士才会涉及这种东西吧?” 郑当时点点头,无奈的回应道:“嗯,没错,” 白墨态度坚决,再一次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请大农令捉拿方圆五十里方士!” 郑当时指着白墨,手臂颤抖,道:“汝!汝怎么这么顽固。” “大农令,您到底在担心什么?您作为九卿,应该为陛下分担国家大事的压力,而不是唯唯诺诺,犹豫不决。” “吾犹豫不决?哈哈笑话!”郑当时直接被逗笑了,他微微抬头,仰望天上星空,道,“白御史,汝可知陛下对方士的态度?陛下于元光二年派遣方士寻求仙神。若将周围方士全部捉住,一旦他们用仙神所说作为威胁,吾等应该如何自保?” 他不是不想捉,而是担心被反咬一口罢了。 万一凶手以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借口杀人,他应该如何处置? 到时候,恐怕自己这几个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如果这一名方士告诉刘彻,用大农令与监察御史的心肝作为药引,长生不老药可成功,他们该如何是好? 古代有比干挖心,刘彻为了让他们表示忠诚,会不会也要求这样做? 所以,郑当时不敢赌,也不能赌。 白墨听了解释,开心地笑了,道:“吾还以为何事,原来大人是在担心这个。” “怎么,白御史难道觉得吾多此一举不成?” “大农令,恕吾直言,若是因为鬼神之事,下官自有办法。”白墨直起身板,充满自信。 “白御史,鬼神之事不比其它。如果汝弄虚作假,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白墨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心情平淡,道:“下官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大农令,下官希望明天北军来了之后,您可以立刻动手,先行捉拿。下官保证,陛下允许捉拿的敕令两日后必到!” “这……”郑当时犹豫了。 白墨抱拳,朗声说道:“下官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陛下反对,所有罪名下官一人承担!” “唉!白御史汝这是何苦呢。”郑当时无奈的摇摇头,“只要抓住投放你所说物品之人,就足矣!为何非要追查到底呢?这种事情,一旦捅出来,对谁都不好。” “大农令,吾以为,查案如同做学问,应当刨根问底。” 褚大目光闪烁,拱手一拜,道:“大农令,白御史所言有理,下官亦愿一同担下责任!” 虽然不知道白墨到底有多少把握,但褚大还是决定一起承担。 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想要同进退,在心里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这样做,好像是被白墨对查案的看法打动了。 对事情刨根问底,也许这就是孔圣所讲的君子之道吧。 “褚刺史放心,吾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白墨拍了拍胸口,同时打了一个OK的手势。 鬼神还不好说?不就是编吗,最主要是看谁编的真,编的让人一愣一愣的。 在诸多网络文学和大量仙神游戏的熏陶下,白墨最不怕的就是编。 想要追求仙人?那就给汉武帝讲述一个《诛仙》可好? 想要一个贴近生活的,那么来一场《封神演义》开拓开拓心境也不错。 这一些都不满意,想要一个展示仙人实力的? 好说,好说,洪荒框架足够了吧。 那雄厚磅礴的气势,足够让刘彻头晕转向好几年。 至于如何增加可信度?这个好办,用《山海经》忽悠就行。 到时候告诉刘彻,在极东之地有一处遥远的大陆,那里存在无穷无尽的宝藏,让他派人去找。 说不定还可以顺便带回来土豆,花生,番薯等等改善改善饮食结构呢。 所以白墨一点也不怕被反咬一口。 你咬我?咬的过我吗? 只要洪荒故事一开,直接无双暴气加身,爱谁谁,哪怕是罗贯中穿越来了都不好使。 郑当时闭上了眼睛,艰难的说道:“既然汝决定了,那么出了问题,休怪吾无情!” “大人放心!虽下官名不见经传,但是守信这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汝放心。若案子告破,本官不会抢你一丝一毫功劳。” 白墨拱手作揖,道:“谢大人!” “不必!”郑当时一挥手,打断了白墨的动作,“汝就不要去发现尸体的地方了,当务之急,汝应该去立刻书写奏章,以告知陛下吾等之行动。” “诺!下官告退!” “等一下!”他又叫住白墨,扭着头,对身后一个士兵说道:“李二狗,你护送白御史回去!尸体刚刚发现,贼子应该没有走远。有一个人护卫,比较安全一些。” “诺!” 一个魁梧的男人从郑当时身后的士兵队伍中走了出来,领命之后,站到白墨的身后。 白墨感激的看了郑当时一眼,再一次告辞:“多谢大农令,下官告退。” “嗯,去吧。”送走了这一个幺儿下属,郑当时随即又看着褚大,道:“褚刺史,你就与我一同去尸体附近查看一番吧。如果有什么发现,你也方便向白御史转告。” “诺!”褚大拱手,听从命令。 第四十三章:忽悠 第四十四章:迷踪 池阳县,汉惠帝四年设置,因其在池水之阳,因此得名,它俗名又叫迎冬城。 它位置靠近西北边境,所以是最先迎接冬季的几个县之一。 位于此地,可以明显的感受秋冬季节的变化。因此,日后西汉四大名宫的池阳宫会建立在这里,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 在池阳县一所黑暗的房间中,一名全身被黑色长袍包裹的中年人正跪在一张草席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墙壁叩拜。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墙壁上,是一幅颜色泛黄,面积巨大的老子西行图。 相传老子为了教化胡人,在撰写道德经之后,骑着青牛,于云雾环绕中西出函谷关。 当时紫霞蔓延三千里,宛如圣人出世一般。 挂在墙壁上的画讲述的正是那一个景象。 在中年人的背后,是一尊体积巨大的三足青铜炉鼎。 炉鼎的三足上方的外壁上还沾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炭灰,看起来年代已久。 中年人对着图画重重一叩,同时嘴里念念有词:“祖师在上,之前有小人蛊惑,天子下令罢黜百家,毁吾道家传承。如今天子不知悔改,在小人建议之下,又下令修建那该死的引水之渠,坏吾池阳风水宝地。” “昔日始皇帝迫害吾道家弟子,人人以暴君称之,今刘彘迫害吾道家传承,自当亦以暴君称之。” “弟子不才,为振兴道家,翻遍古籍。幸上天垂怜,弟子于查阅古籍之时,无意之间发现秘术一册,可断刘氏之龙脉。” 中年人抬起头,看着老子的画像,狞笑一声:“弟子以仙道为基,以贱民之血肉气笼罩沟渠,使怨魂随沟渠之水横贯南北。待六辅渠与郑国渠相通,怨魂便可随黄河之水东流,断刘汉北方之龙脉,绝其皇室中原之根基!” 说到这里,他颇为得意,甚至双手开始挥动,在原地起舞庆祝。 他在看来,胜券在握,成功已经在向他招手,因此内心大喜。 前有老子化胡以展教化,今有他断龙脉以保传承。 这种行为,已经可以和祖师相提并论了。 “桀桀桀桀桀!!”中年人仰着头,不断的奸笑,“刘彘,汝既妄图断吾道家传承,吾便断你万载传承!桀桀桀桀桀!” “根据古籍记载,若要断其龙脉,必须以十二组尸体之怨魂,置于河流之中。祖师在上,如今弟子已经放置十一组尸体,共计六十六具,今晚便是最后一组,望您保佑弟子。” 说罢,他再次一拜。 伴随中年人的动作,房间中场面一度陷入诡异之中。 如果放在现代,他就像是一个的傻子,在漆黑的房间中,对周围的人推销。 “咚咚咚!” 突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中年人猛的扭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冷哼一声:“何人在外?” 一个小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师尊,六位镇压之人已经到场,请问何时动手?” 中年人眼睛转了转,道:“汝先好生招待贵客们,待吾出去之后,亲自为其加持,送其面见祖师,以求大道。” “诺!” “稍等!” 童子疑惑的询问:“师尊,您还有何吩咐?” “汝师叔回来了吗?” “还没有。” “还没回来?”中年人突然心中升起一丝丝不详的预感,急忙询问:“汝派人去城门口查看了吗?可否存在军队调动的情况?” 在白墨到达之前,镇压事情进行的都很顺利,不仅仅是民夫,在六辅渠周围县居住的人都认为这一条河流引起老天发怒。 不论郑当时怎么安排人守夜,始终无法抓住偷偷运送尸体的人,恐慌在迅速蔓延。 如今到了最后关头,中年人担心是不是那一群蠢驴反应了过来,才导致师弟没有及时回来。 “师尊,今日城门处应该是大师兄当值。自师叔出发开始,到现在为止,大师兄并没有传回来任何军队调动的消息。” “嗯,我明白了。”中年人点点头,在漆黑长袍的衬托下,他显得格外阴暗,“汝大师兄办事,吾还是放心的。不过以防万一,汝立刻安排人去城门再查看一番。若是有军队调动,立刻回报,吾等方便立刻撤退。” “诺!”童子在门外拱手,道,“师尊,弟子立刻让小师弟去查看。” “嗯,去吧!一定不要出现任何纰漏。” “诺!” 童子走后,中年人的嘴脸向上一勾,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 他看了看摆放在墙角的柜子,然后慢悠悠的走近。 “哗啦!” 一个抽屉被他拉开,一些淡黄色的粉末出现在里面。 中年人将手伸进去,捏起一小撮,捻了捻:“哼!今晚吾就送尔等去面见祖师!” “砰!” 打开处在柜子顶部的一坛老酒。 “沙!”中年人猛的抓起一把硫磺,将它们撒在了酒水之中。 淡黄色的硫磺进入之后,原本颜色微白的米酒变得些许微黄。 由于硫磺并不完全融入酒精,所以大量的沉淀出现在酒坛底部。 “咚!” 中年人盖上盖子,将酒坛子抱起来晃了晃。 “咣咚!” “咣咚!” 酒水在坛中旋转、翻滚,里面的硫磺被晃匀。 “桀桀桀桀桀,好了!小宝贝儿,最后一次就看你的了。” “波!”亲了酒坛一口。 中年人闭上眼睛,平复心情,换上微笑,然后睁开眼睛,提着酒坛向房间外走去。 为了显示自己传承于正统,他还特意的在嘴里背诵道德经中的只言片语:“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道德经在其沙哑的声音下,变得虚幻缥缈,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接下来,他将要用“祖师流传下来的酒水”招待今日前来求取健康长生的六位幸运愚民! …… 第四十五章:捉贼 傍晚 夕阳落下,天色逐渐陷入黑暗,夜幕笼罩了这片大地。 “当当当!”铜锣声响起。 “收工了,收工了!开饭!” “收工,开饭喽!” “当当当!” 数名汉家士兵敲打着铜锣,在沟渠的附近吆喝。 “所有民夫立刻去火头营领饭,晚了就没了!都快点!” “收工!收工!” 民夫们听了,立刻扛着手中的工具,面带喜色,向六辅渠大营中狂奔。 他们来服徭役,不仅仅因为强迫性,更是因为这里可以吃一口饱饭。 虽然刚刚经历文景之治,但是还是有很多的普通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 尤其是现在土地兼并严重,大量的百姓失去土地,也失去了谋生手段。 不得已,他们只能在徭役中追求饱腹。 只要能吃饱,多干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关键的是,如果运气好,皇帝还有可能犒劳他们,说不定还能混上一口肉。 如今可不像十几年后。 现在的卫青还没有大规模出击匈奴,霍去病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毛孩罢了。 中原地区自己养殖的猪牛羊根本满足不了百姓们的需求。 肉的价格昂贵,平常人家也只有在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吃一次。平常日里,谁舍得吃肉? 汉家百姓人人得以吃肉,还是因为卫霍二人打穿匈奴,从北方带回来上百万只牛羊,才勉强满足了市场需求。 六辅渠军营大门处,人头攒动,衣衫凌乱的民夫都在想方设法的挤进去,抢到一大碗饭菜。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事故,负责看守民夫的将领不得已,又多调集几队士兵前来维持秩序。 在这混乱的情形下,一个黑色的身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功夫,钻进了巡逻甲士的营帐中。 “桀桀桀桀桀,一群愚蠢的家伙,还真的以为是鬼神吗?桀桀桀桀桀,吾师兄弟二人略施小计,便将几万人耍的团团转。” 此人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棕色的小陶瓶,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摆放在营帐中的铠甲上。 “沙沙,沙沙。” 一层薄薄的粉末被他撒在了铠甲的臂膀下方。 这样以来,只要巡逻甲士拿着长槊,就可以把粉末所在的位置夹住,不径直的站立,粉末很难与空气接触。 一旦发现尸体,他们势必会把长槊插在地面,将尸体所在区域团团围住。到时候,扶着武器那只手的咯吱窝必定会展开,到时候湿润空气进入,“鬼火”就产生了。 这十多天来,他一直这样做,从来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大功告成!”看着眼前被搞鬼的铠甲,他拍了拍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只可惜,还没等他得意完,就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少年的声音。 “兄dei!你累不累?饿不饿?忙了一天还要加班,你也真够可怜的。你的头头也让你们来九九六工作制嘛。” “呼呼呼呼呼!” 蓦然的,大量的火把出现在这顶帐篷的四周,大帐内部被火光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贼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竟然是一位穿着破烂衣衫的民夫。 这名民夫内心一沉,暗骂一句:坏了!暴露了!该死! 他猛的打量四周,怒喝一声:“什么人!” 郑当时身着官服,黑着脸,从营帐外面走进来,指着民夫,怒斥一声:“汝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本官与陛下!汝可知罪?!” 白墨和褚大也一同走了进来,笑嘻嘻的看着这一个民夫。 民夫眯着眼睛,打量着进来的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哼!刘彻实行暴政!吾等替天行道,除暴君,迎盛世,何罪之有?” “大胆!”郑当时瞪大了眼睛,用丹田之气骂道:“陛下受命于天,自继位以来功绩卓越,岂能让汝这奸诈贼子诋毁?” 他猛的一挥手,喊到:“来人,给吾拿下此獠!” “哗啦啦!” “哗啦啦!” 铠甲抖动,数十名装备齐全的汉家士兵冲了进来。 他们的头上都有一根黑色的盔缨。 这些人都是北军将士。 “大汉北军?!”民夫不由得后退几步,神色动容了,惊呼一声,“尔等怎么会拥有调兵权力?不可能!” 他能够这么容易的潜入民夫之中,自然在官方中拥有内线。 要不然,怎么会有机会悄无声息的靠近巡逻甲士的营帐? 他原本觉得,即便自己不幸被捉,也一定是押赴长安问罪。在到时候只需要在半路安排人劫囚车即可。 没想到,捉拿自己的竟然是大汉北军!为何自己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如果劫囚车计划实施,相当于让一群乌合之众冲击大汉雄师……这和用石头碰鸡蛋有何区别? 郑当时咧开嘴笑着说道:“既然知道北军已至,汝当明白自己的下场!” “哼!”在北军羁押下,民夫没有挣扎,反而是不解的问道:“汝只是大农令,何来调兵之权力?” “这个就不需要汝操心了。”郑当时得意的说到。 “郑当时,吾劝汝赶紧把吾放了,不然汝会后悔的!” 还敢威胁我? 郑当时直接气炸了! 看来你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你这个幺儿! 他走上前,一拳轰上去。 “砰!” “噗!” 民夫吐出一口苦水。 郑当时活动了活动手腕,看着眼前这一个蝼蚁,道:“汝有何资格向吾谈判?” “你!”这位民夫瞪大眼睛,露出尖锐的牙齿,面色狰狞,“汝可知吾师兄是何人?” 郑当时努努嘴,道:“哼!汝师兄关吾屁事?也不怕告诉你,吾等早就料到你不是一个人,六辅渠周围三十里吾都安排了人。只要你的同党出现,必定落网!” 民夫一听,癫狂的挣扎起来,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呸!尔等助纣为虐,不得好死!神仙定会把尔等打入地府!” “哈哈哈,哈哈哈,你先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下场吧!”郑当时满面红光,得意洋洋。 一旁的白墨走近巡逻甲士的铠甲,看了看上面那一层薄薄的颗粒物,看着民夫,好奇的问道:“尔等究竟是怎么提取的磷化合物?可否告知与吾?” 这制造工艺这么落后的西汉,竟然有人能够制造出提炼化合物的器皿,这让他大感意外。 即便是熟记《天工开物》的自己,也不能保证可以整出这么一套设备。 古人的力量,果然是深不可测。 “什么磷化合物,吾听不懂!”民夫嘴硬,继续威胁,“吾告诉你,今晚蓝色圣火降临之时,就是尔等丧命之时!” 白墨不屑的长嘘一声:“吁……圣火?拿磷火耍我!受热产生火焰,因为空气流通原因跟着人跑。汝当吾傻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吾听不懂!圣火一定会将尔等烧成灰烬!” 白墨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大叔,汝至少搞清楚再和吾吹牛呗。磷火温度也就四十摄氏度,还没有吐鲁番的夏天热呢。” 第四十六章:大汉北军 第四十七章:暗夜杀机 第四十八章:府衙审问 第四十九章:逗吾一笑 白墨转身,盯着这三个犯人,化身侦探,开始陈述案发经过。 “十二日之前的夜晚,在沟渠之中突然出现了六具尸体,这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观察了一下三人的反应,他继续说道:“根据有关甲士汇报,在搜查尸体的时候,身边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蓝色火焰!蓝色火焰仿佛长了眼睛,竟然跟着人移动!” 跪在地上,刚才担任翻译工作的青年骤然惊呼:“神灵怒火!此乃神灵怒火!明明是尔等招惹到了神灵,才导致大量的人员死亡,为何抓吾等前来!” 白墨一脸怪笑的盯着青年。他的表情似乎是在说:编,接着编!老子看看你能编到什么程度。 你说说,你要是采用雷电之类的装神灵怒火,搞不好大家还真会被蒙骗一阵子。 但是你偏偏用磷火! 玛德,这玩意连人都烧不痛,你告诉我这是神灵怒火,你这神灵是低配到什么程度? 当我傻啊? 花着大价钱,产出低配版本的火焰,你们也是群人才。 “汝为何发笑?难不成吾之言论有何问题不成?” 白墨将脑袋一歪,吧唧吧唧嘴,看着青年,出声问道:“说出汝名,逗吾一笑!” 青年一愣,什么鬼? 还逗汝一笑? “呸!”他啐了一口唾沫,怒吼一声:“汝欺人太甚!吾之名讳,岂是汝可以诋毁的?” “白御史,此人名叫姚烨,是孙守强的大弟子!昨晚就是此人阻止北军入城。” “哦,姚烨啊。”白墨眯着眼睛,嘿嘿一笑,“汝说蓝色火焰为神灵之怒对吧?” 姚烨伸直脖子,大张其词,道:“有何问题不成?若非神灵之怒,火焰为何是蓝色?为何会追着人跑?” 白墨拍拍手,笑着说道:“好!既然汝称其为神灵之怒,那么吾便给你演示一番,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怒火的威力!” 姚烨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异常激动,虽然跪在地上,但是他依旧企图向后蠕动。 “大农令,那几副甲胄还在吗?” “这个自然。自从捉住贼子之后,那一顶大帐就被吾下令封锁了。证据之流皆在其中,无人触碰。” “善!那就请大农令派人将甲胄取来吧,顺便再额外弄个火把。” “没问题。”郑当时点点头,然后对下方的士兵吩咐到:“尔等分成两队,一队去取火,另外一队前去将甲胄取来。记住,一定不要让甲胄靠近火焰,也不要让甲胄的咯吱窝处打开。” 他可是清楚的记着那一天白墨的解释,所以下达命令相当慎重,生怕出现问题。 “诺!” “汝想作甚!”姚烨惊恐的咽了口唾沫,尖叫一声。 “嘿嘿,别怕,我这是打算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听话哈,别反抗,一会儿就好了。”白墨满脸坏笑,还不断的搓手,给人展示出一副猥琐大叔的模样。 姚烨不断的摇头,歇斯底里的喊着:“吾不感受!不感受!滚开!别过来!” 仅仅小半炷香, “哗啦啦!哗啦!” 甲胄晃动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 领头的北军什长拱手道:“大农令,白御史,甲胄带到!” 白墨笑着走近甲胄,道:“好!多谢各位兄弟了!” “白御史客气,此乃吾等之责任尔。”什长拱手作揖,“不知吾等接下来应当如何配合白御史?” “请各位兄弟将甲胄放在此人的面前即可。”白墨指着姚烨,简单粗暴的解释。 “不要!别过来!吾不想被神灵迁怒!不要!”姚烨不断的尖叫,还用两条腿,不断的向后蠕动。 “按住他!”郑当时冷哼一声。 整个大帐之中,都是姚烨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不要!别过来!不要!” 白墨示意拿着火把的士兵将火把递过来。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呼呼呼呼!” 火把慢慢的靠近甲胄, “呼!” 突然,一阵耀眼的蓝光闪过,甲胄上面燃烧起来蓝色火焰。 “呼呼呼。” 火焰在甲胄的胳肢窝处静止不动,燃烧并不是很剧烈,甚至甲胄都没有点燃。 “来来来,让他们挨个用手指碰一碰!”白墨一边拿着火把,一边指着姚烨,孙守强,和另外一个始终一言不发的青年,“让他们好好感受感受这个低配版本的神灵之怒!” “呜呜呜……呜呜……!” “不要!滚开啊!” “不!” 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睁大双眼,几乎同时尖叫起来。 虽然他们制作出蓝色火焰的材料,但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根本不知道威力。 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干,碰火焰玩? 尽管蓝色火焰除了草纸以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点燃,但是他们还是不敢触碰。 生怕把自己烧伤。 如今白墨竟然扬言让自己几人尝尝威力,这还得了? “放开吾!放开!” 姚烨被强行的按住,一名北军士兵拿着他的手指,慢慢的靠近磷火。 “不!!”他满头大汗。 一阵恶臭传来,屎尿横飞,把地面直接弄湿了。 就这样,姚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伸进了磷火。 “啊啊啊!” 顿时,一声杀猪般的叫声从府衙中传出,把房顶的瓦片都吓碎了好几块。 “装什么!”白墨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明白,就汝这个胆量,谁给汝的勇气阻挡北军入城?梁翠萍吗?” 姚烨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仔细的感受着被磷火灼烧的感觉。 指尖处,仅仅感觉很热,并没有疼痛感,就像是被置于热水之中。 这温度,恐怕比洗脚水还低。 他顿时瞳孔紧缩,失声道:“这怎么会……” 孙守强与另外一个弟子也挨个尝试了一番。 每个人被烧灼之后,眼睛瞪得老大。 “尔等的神灵之怒,威力不太够啊。”白墨撇了撇嘴,嘲讽一声,“这连手指都烧不疼,还叫怒火?吾看叫神灵拜年还差不多。” 孙守强瘫坐在地上,强行忍着疼痛,努力的矫正自己的发音:“扑…可…能!汝嗡了森某妖化!” “吾未用任何妖术。引发磷火的材料还是尔等弄来的呢。”白墨将手中的火把还给士兵,盯着孙守强,道:“吾很好奇,汝究竟是如何提取的磷化合物?可否告知与吾?” 如果这个家伙真的能够制造出来提取化合物的设备,他不介意让刘彻特赦这个家伙。 当下关头,虽然白墨脑海中有很多种工艺,但是缺少设备,搞不出来。 眼前的孙守强让他看到了希望。 一个进行早期工业化希望。 第五十章:腹黑 府衙中,火把上的火焰“呼呼”的跳动,上面的松树油“滋啦,滋啦”的燃烧。 孙守强望着眼前这一位被称为御史的大人,心情忐忑无比。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那个东西的来历。 看眼前这个大人的动作,那玩意儿应该挺重要,要不然早就直接分析完事件的经过,然后逼着自己画押认罪了。 他低着头,不断的思量其中的利害。 相信对方没有得到具体消息,应该不敢对自己用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跪在地面的孙守强身上。 白墨不耐烦的踢了孙守强一脚,诘问道:“喂,吾问汝话呢!提取磷化合物的工具从何而来?是汝制作的,还是购买的?” 郑当时摆摆手,抻着头对白墨说道:“白御史不必心急,对付这种人直接大刑伺候,吾就不信他还能一直嘴硬!” 对付这种不知好歹的幺儿,在他的眼里,直接用刑就好了。 既然白墨这么重视那一个东西,郑当时不介意卖一个人情,对这一个精通黄老之学的家伙仔细审问,静心“装扮”一番,让他品品“三木”的滋味。 “也好,请大农令准备一下刑具吧。如果刑具抬上来,他还是不说,那么就直接用刑吧。” “善!”郑当时乐哈哈的一笑,然后用力的拍了一下手中孤形的惊堂木。 “砰!” “来人,去府库将刑具取来!本官今日要好好招待招待这个家伙。” “诺!” 四名北军士兵立刻离开营帐,前去拿取刑具。 孙守强抬起头,瞪大眼睛,瞳孔中充满了血丝。 由于被捆着,他只能不断的晃动着身子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呜呜……呜呜!” 白墨眉头一皱,呵斥道:“说清楚点!” “呜呜呜……呜呜呜!” “我去,汝这是说话呢还是哭呢?”白墨脸上挂满了黑色竖线,直接无语了。 看来这个家伙真的是急了。 要不然反应也不会这么激烈。 于是,他只好对着瘫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姚烨说道:“翻译,汝帮吾翻译一下。” 姚烨艰难的扭头,望着自己的师尊,嘴巴微张,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话。 白墨叹了一口气,感叹一声:“两个软蛋!” 才这么一点刑罚就受不了了。 郑当时刚才是怎么做到和这三个人耗了半天的? 刚才的硬气呢?刚才的宁死不屈的风骨呢? 全被狗叼走了吗? 无奈,只好走到记录案件情况的主簿边,拿起一根毛笔,并且沾了沾墨汁。 “给他松绑!”白墨对两侧的北军说道,然后又将脸靠近孙守强,轻声询问:“汝会写字吧?” “嗯嗯嗯。”孙守强急忙点头,像是得了点头症一般。 “砰!”一卷空白的竹简被扔在地上。 “将汝想要表达的话写在竹简上!” 解开束缚的孙守强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立刻抓起毛笔,开始书写自己刚才“呜呜”半天,所说的话。 “哗啦!” 竹简展开, 他右手拿着毛笔,伏在地上,笔走如飞。 “唰唰唰!” 仅仅几个呼吸,一串话就被写出来了:“大人,若吾说明其来历,可否当过吾等?” 白墨不悦的说道:“看情况。若汝所言对本官有用,尔等罪责自然可以减轻。” 这还什么也没交代,就想和自己谈判? 做梦呢? 梦里恐怕都没有这么美好吧。 “大人,制作神灵之火的材料是吾从石头中提取的。”孙守强在竹简上如实书写,“所用的工具,乃是祖上传下来的。” 白墨神色凝重,望着竹简,半信半疑的问道:“汝祖上还有人能够制作出那种东西?” 孙守强点点头,急忙再一次书写,生怕被大刑加身。 他只是一介方士,不是战士。 根本扛不住几次刑罚。 “大人有所不知,吾之祖上,有幸在鬼谷门下学习几载,因此精通手工之艺。” “原来如此。”白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既然是中国历史中最神秘的鬼谷一派,怪不得能够做出这种超越时代的玩意。 如果说世间还存在穿越者,那么一定是几百年前的鬼谷创始人王诩了。 那一位精通百家学问,开创纵横家,融合了道家、思想家、谋略家、兵家、阴阳家、法家、名家诸多思想,智慧直接间接教育了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商鞅、吕不韦、李牧等众多风云人物的魔鬼。 虽隐居深山却暗中操纵历史,屡出奇才搅动天下的魔鬼! 他的弟子,没有一个是普通的。 随随便便的拿出来一个,也是一位:左手持黑,右手持白,在战国这一局棋中自娱自乐的妖孽。 “汝祖上跟随的是哪一位鬼谷?” 孙守强继续书写下四个字:“徐福先生。” “徐福?这家伙不是东渡了吗?” 也许是看出来白墨脸上的疑问,他继续书写解释:“徐福先生被始皇帝威胁出海寻找仙山,在东渡之前,恐鬼谷一脉失传于华夏大地之上,特令其弟子走向四面八方,以保存火种。” “果然是鬼谷,算无遗策!”白墨看着竹简上的内容,不由得感叹一句。 既然知道了设备的来历,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汝之先祖留下的器皿何在?” 孙守强颤巍巍的在竹简上写下了几个字:“存放于吾住处的密室之中。” “好!”白墨欣慰的点点头,“一会儿汝带路,吾会派遣三百甲士跟你一起。只要设备安好,本官保证,吾决不动汝一根汗毛。尔等的性命好说!” 说罢,他又转身对着郑当时说道:“启禀大农令,此器具吾有大用。若用的好,可抵钱财千万!请您务必重视。” 郑当时点点头,道:“善!本官知晓了,本官一定……” 他刚想保证,突然发现白墨眨了几下右眼。 顿时心领神会。 “来人,将三人拉下去,先让他们吃多饱饭!” “诺!” 待三人走后,白墨才放心的说道:“只要设备一动手,就请大农令将他们按照大汉律处置!” 郑当时眉头紧锁,犹豫的说道:“白御史,汝刚才可是和他们保证……” “对,仅仅是吾不动他们汗毛而已。大农令您的手下又不是吾派去的。”白墨嘿嘿一笑。 郑当时:“……” 够狠! 真不愧是卫青看中的人,心眼儿贼多! 我喜欢! 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官知晓了,请御史恭候佳音吧!” “多谢大农令!”白墨拱手,重重一拜。 第五十一章:东进 一天后 一辆马车行驶在东西走向的驰道之上。 “驾!” “驾!” 车轮嵌在驰道上的轨道中,马匹跑的飞快。 云轩一边甩动缰绳,一边对白墨说道:“大人,您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把大农令气死啊。” “无妨。关于六辅渠凶杀案,我们已经帮他破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善后工作,以大农令的能力,对付起来简直是绰绰有余。”白墨躺在车厢里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再说了,又不只是吾这么想的,你说对吧,褚大先生?” 他扭着头,乐呵呵的看着红着脸,脸色尴尬的褚大。 “白御史,吾本想会长安复命的……如果不是汝说要传授鄙人儒家经义,吾才不会跟来呢。” 这个时候,儒家的人士都忙着钻研《春秋》等经典,尊奉诵读《春秋》万遍,就可以成圣,洞悉天地至理“道”的思想。 鬼才研究经义。 如今白墨提出的经义之说,让褚大直接虎躯一震,似乎眼前有一股迷雾散开了。 那是“道”降临的前奏。 那是曙光出现前的黑夜尽头。 为了追求“道”,他遵循了本心,第一次违背了理应遵守的道德标准——功成之后报于皇。 儒家倡导践行责任和义务在天地之间建立秩序,让一切按道德标准井井有条。一旦违背,就是离经叛道,为儒子们所不容。 如今他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同白墨一同前往东方郡国,付出的代价常人绝对难以想象。 白墨笑着递给褚大一把瓜子,道:“别害羞嘛,你这爱学习的态度是好事。” “嗑!” “嗑!嗑!” 褚大也不客气,径直接了过来。 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和白墨玩熟了。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实际心理年龄相差不大,共同语言还是很多的。 褚大眨着眼睛,好奇的询问:“白御史,这都三天了……那您什么时候传授吾圣贤之道啊?” “不急,不急。现在即便是告诉汝,汝也无法完全记住。等吾等进入雒阳境内,找一个茶馆,边喝边聊,岂不痛哉?” 嘴上这么说,白墨心里却暗暗想到:现在告诉了你,你学会之后跑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稍微有声望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 这东进刷声望还指望着你呢。 相信凭着董仲舒弟子这一个名头,在东方郡国绝对可以混得开。毕竟人家老董都经营那么多年了,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好吧。”褚大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白墨拍了拍褚大的肩膀,道:“安心啦,跟着吾,绝对不会让汝吃亏的。” “嗯。”褚大无奈的点点头。 如今谁掌握着知识,谁就是老大。 想要学习,等吧。 毕竟法不轻传。 白墨一口气将手中剥好的瓜子填进腹中,好奇的问道:“老褚,汝说吾等不回长安复命,是不是依旧是御史和刺史的身份?” 褚大摇了摇头,道:“白御史,这个吾真的不太清楚。毕竟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您这种行为。” 以前的官员,完成任务之后,都是抢着回长安复命,接受皇帝的赏赐,哪里发生过在全部工作将要完成的时候,正主跑了的情况? 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们两个人的这种行为,也算是开创先河了。 “吾已经请苏校尉带信给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恩准吾等前往黄河决口之处查看。”白墨看向未央宫的方向,呢喃一声,“老褚,吾之二人,此行任重而道远。” “白御史何出此言?”褚大呆呆的询问。 白墨强颜欢笑,道:“仅仅是治河工程最小的一部分就遭受到如此恶劣的阻挠,你说如果几年以后,工程全部展开,会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呢?” 李广难封,白墨又何尝不是呢? 黄河宁静之日,先生封侯之时。 这是刘彻对他的期望,也是整个黄河下游百姓对他的期望。 如今的六辅渠靠近长安,却依旧被奸人图谋,更不用说下游那一些,距离长安千里,将会进行的堪称移山填海的大工程了。 为了工程顺利进行,他必须亲自去东方郡国沿线考察一番。 向当地百姓言明其中利害,为引水工程做好铺垫。 这就像是二十世纪的那一个伟人亲自去南方解放人们思想一样。 此行,他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支持修建黄河工程,又有多少人暗地里反对工程的修建。 就怕有的地区的老百姓受奸人蛊惑,担心风水被破坏,不肯动土。 “怪不得御史走的如此仓促,原来此行是为了下游数以万计的百姓!”褚大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拱手行礼,道“吾还以为君妄图趁机凭借身份游玩一番。看来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是从长安出来的官员,到了地方上都会被礼遇。 哪怕是地方官员比长安官员品级高,也要慎重的对待。 尤其是白墨这一种御史类,经常在皇帝身边活跃的官职,更会得到地方官的重视。 谁都怕皇帝被人吹耳边风。 虽然有的时候皇帝保持明智,但是有的时候,难免会犯错。 就像是张汤,权力鼎盛的时候,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结果御史中丞李文对着刘彻吹了吹耳边风,最终被强令自杀。 “公真以为吾只会玩乐乎?”白墨白了褚大一眼。 “请御史恕罪。”褚大再一次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 “老褚,别整日里御史,御史的称吾,汝称吾老白即可。” 褚大一愣,道:“这……” “吾未加冠,字尚未取,所以只有老白这一个称呼。哦,当然,在长安之中,大家都喜欢叫我白掌柜。”白墨嘿嘿一笑。 “老…白……”褚大期期艾艾的说到。 “啊嘞嘞……咋了?” “吾等东进,最终要去哪里?” 白墨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在丝绸上的地图,指了指上面的一个黑色墨点,道:“濮阳!” “濮阳黄河决口,恐怕不易进入吧?”褚大投来怀疑的目光。 “话虽如此,可别忘了,有很多不愿意离乡的当地人,依旧在那里坚持着。他们相信吾大汉天子定会帮助他们重夺家园。既然他们能够在哪里生活,吾等,亦可!”白墨目光刚毅,神情坚定。 褚大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白墨的脸庞。 “呼!”呼出一口气。 “老白,那吾就和你疯狂一次!” “哈哈,这才对!吾等应该一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魄力!” “吾明白了!”褚大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透过半遮半掩的车帘,望着前方的道路。 隐隐约约,他好像看到路的两侧似乎在散发金光。 这是一条通往“道”的路。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应如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