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必看 第二章 府中的血 第三章 当年某人与某事 第四章 少了一个 第五章 瞒天过海 第六章 李代桃僵 嘭嘭。 门外敲门声响起,几名士兵到门前拱手说道:“禀将军,我等找遍后院,发现了一个躲在马厩里的少年。” “找到了?”石肖推开士兵,走进院里,一个少年被士兵压在地上,乱发披散脸上,正在嘶喊挣扎。 石肖看着正在挣扎中的少年身上的粗布薄衫微微一怔,轻轻揪起了他的头发。 石肖打量片刻,眼神复杂放下少年,说道:“不错,的确是此人。很好,还有没有其他收获?” 士兵微愣,回道:“没有。” “嗯,交给我吧。”石肖接过挣扎不停的少年,示意身后从屋中走出的许刚押住少年,向军士道:“你们先去前院汇合。” “林环,你也回去吧,既然该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没必要在这守着了。”石肖招呼后门处士兵。 许刚暗思,石肖这是要打发所有人回去啊。 “这么冷的夜晚,”石肖眯眼看着手里少年,缓缓开口:“小家伙穿的这么少,该着凉了,我先带他去加一件衣服。” 说罢,转身揪着少年向一边走去。 “许刚,跟我来。” 许刚面色复杂,快步跟上。 许刚跟随石肖向一旁走去,几名军士虽然狐疑,但也没有多说,先行赶往前院。 假山处,云夙抬头竖耳朵向洞外,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刚才那名仆役儿子被抓的声音,他听到了。 “云朗。。。”云夙听出刚才少年嘶喊的声音,正是门房云高的儿子,云朗。 也是自己从小的玩伴。 云夙咬咬牙,悄悄搬开头顶遮挡的石头,小心翼翼探头钻出洞口观望。 远处,石肖和许刚一左一右,架着少年,石肖悄悄低头打量少年身高体型。 听闻云夙今年已经十一二岁,大概,也就是这般身高。石肖嘴角扯出一笑。抬起眼帘递给许刚一个阴狠的神色。 许刚心内一凉,略一沉默,木然点点头。 石肖得到回应,低头向手中的少年缓声问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挣扎半天没有挣脱,早已失去了七分力气,听到石肖问话,连忙惶恐回道:“我,我叫云朗,” “好名字,云朗,你有没有看到你家少爷?”石肖温和问道。 “大。。大人,我没有看到,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石肖偏头打量四周,然后俯身低声道:“我不杀你。你不要怕,本将等一会就偷偷放你逃走,现在你不要吵,跟着我好不好?” 云朗少年心性,不疑有他,连连点头道好。 石肖温和一笑,走到一处双层木楼下,俯身摸摸云朗头发,说道:“云朗,对吧?冷的话跟我上来,找件衣服穿上再走如何?” 云朗点头应好。石肖满意点头,拉着云朗到木楼台阶缓步走上,回身向许刚道:“许刚,你留在此地。” 许刚点头,目视石肖拉着云朗上楼,屋中灯火亮起,微微跳跃。 他看懂了石肖方才那一眼的含义,是要用这个叫云朗的少年顶替云夙交差。 那个少年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只可惜最好的年华,就要匆匆结束,但是他,毫无办法。 许刚扶刀手掌微微颤抖。鞘中刀面光滑雪亮。 今夜,他刀上无血。但眼前有血,心底有血。 这将军府满院,都是鲜血。 前院隐隐约约有哭喊声喝骂声传来,似乎是被镇压的云府仆役想要挣脱逃跑,却被御林军砍翻于地,哀嚎连连。 他虽心中戚然,但也没有办法,灵国国法无情,一人叛国全家连坐,那个少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斩首的下场的。 他能做的就是沉默听从石肖的命令。更何况,如果云夙逃走,那么必定引起新君重视,到那时,面对满京城不死不休的追捕,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又能躲得了多久? 但是假若所有人都认为云夙死了,那么,即使失踪了一个仆役的儿子,又有谁会在乎? 石肖保全自己和许刚的同时,另一方面来看,何尝不是歪打误撞,同时保护了云夙? 所以他只能默默配合。 但是,云夙在哪里。是否安全? 莫非,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爬墙或者是避开守卫跑了出去? 许刚摇了摇头,御林军小到普通士兵,大到统领副统领,都是从南军北军中选拔而出的身经百战之人,怎会容许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许刚不解,眼神随意瞟向后门处。 后门不远灯光略暗处,一名蹑手蹑脚的少年呆住,直直撞上许刚的目光。此人正是看到后院无人,准备悄悄溜出的云夙。 许刚转身看向云夙。 “完了。”云夙惊惶,双腿一软跌坐地上。 许刚深深看了云夙一眼,而后转身挥了挥手。似乎在催促云夙快走。 云夙呆呆看着许刚转身,他是要放自己走吗?他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云夙突然想到刚才躲在柴房时的情景。莫非,刚才在柴房中,也是此人? 原来,他是故意放自己一条生路的。 此时非久留之时,云夙不敢多想,匆匆挣扎爬起身跑出后门。溜进小巷。 禁城之中夜半宵禁,禁止所有人外出,所以门外也没有看热闹的人,小巷中空空荡荡,月朗星稀,云夙拼命奔跑于巷间。几次趔趄跌倒又匆忙爬起,继续狂奔。 府中许刚望向后门,暗暗松了口气,听到此时楼上传来嘈杂声音。 许刚知道,这是石肖已经动手了。 片刻后,屋中灯火剧烈抖动,闪烁几下,猝然熄灭。 一声惨叫,窗户随即砰然大开。 一具身体从楼上倒栽而下重重摔落院中。鲜血溅起后又颓然落下。 血迹从尸体身下蜿蜒流出,石肖下楼到尸体前蹲下身,拨开血染的凌乱头发,许刚心中一寒,那身体由于落地时头脸部着地,已经无法辨认。 石肖仔细打量片刻,满意点头,嘴角讥诮微讽说道:“云夙公子说身上冷,本将好心好意带他来添件衣服,谁料其狡猾异常,竟然想挣脱本将逃跑。” “只可惜云夙公子慌不择路,竟忘记了身后是窗户。真是可叹。” “许刚,你记住了吗?”石肖抬眼看向许刚。 “末将谨记。”许刚低头道。 “很好,你去前院找两人过来,将叛将之子云夙尸体抬走。” 许刚拱手应诺,转身离开。 第七章 刀锋落了夜色与人头 第八章 那个老人姓林 第九章 门里屋里有人伤心 第十章 生死两茫茫 第十一章 有人带回一封信 第十二章 我想再看一眼 第十三章 相见笑看,别后无见 第十四章 京中有雪掩了血 第十五章 那人从山里来 第十六章 挥刀斩了场雪 灵符初年末,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整个灵安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里,大街小巷上披银铺素,看起来非常的唯美。 但是很明显,灵安城中的居民并不这么认为。人们无奈告别了温热的被窝,推门出来扫雪,灵安城街巷上全都是打着哈欠吹着热气唉声叹气扫雪的人。 竹扫帚在雪上划过痕迹,声音簌簌。街上偶尔响起几声开门声,有人扛着扫帚加入了扫雪的阵营。 有人在风雪乍起处负手,看着风雪笼罩的小巷和人群,意甚萧索,不过很快被门里某人一脚踹到了街上。 “扫地去,看景呢?” 门里某悍妇扔出一把扫帚,瑟瑟收回腿,仿佛是感觉外面的寒风太过冰冷刺骨。 某人捡起落在脚边的扫帚,哀声抱怨。 一旁的杨老虎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杨伯,林爷爷,今年的雪很大啊。” 一旁扶着扫帚的云夙看着巷间雪说道。 杨老虎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扭头看着一脸无辜的老人和云夙。恨不得也一脚给两人踹进雪里。 “扫雪,扫雪。”老人讷讷然挥了挥手,招呼杨老虎和云夙扫雪。 “唉。”某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老伯看了看老弱的老头子,又看了看瘦小的云夙,还是压下了心里的冲动,低头对付脚下积雪。 …… 劳累一清晨的几人也没有了力气,草草吃完饭后瘫在床上。 云夙撑着头,刚好看着墙壁上的刀,沉默不语。 杨老虎扭头看到了云夙的眼神,从床上一跳而下,到墙壁前摘下北军刀。 老人举头看了一眼,伸手从后面扯过一个枕头垫在脑袋下,看着杨老虎微讽说道:“让你扫雪你累的哎呦诶呦喊个不停,现在看来是一点都不累啊?” “嘿嘿,你这什么话,我可是太安三年的北军老人,见到刀就兴奋,哪能累?再说了,这刀可是大名鼎鼎的北军制刀,要是我当年退伍时候有这刀,说啥我也得换下来。” 杨老虎一边跟老人说话,一边拔刀呛的一声出鞘。 老人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杨老虎挥了几个刀花,看到眼神发亮的云夙。 “你想学?我教你啊。” 杨老虎把刀归鞘,伸手递给云夙。 云夙看了一眼老人,老人躺在床上,微耷眼皮,看看刀又看看云夙,点了点头。 云夙抱过刀,对着杨老虎点了点头。 “出去耍去,别把我屋子拆了。”老人不咸不淡补充了一句。 杨老虎白白得了一个便宜徒弟,听到此话也不恼,忙催促着云夙去院子里。 “小心着点,伤到小苏的话,明年你过来时候别想让我给你开门。” 受了一句威胁的杨老虎身体一紧,片刻后恼火说道:“我杨老虎耍刀耍了这么多年,虽然赶不上弓箭功夫,但是我手底下练刀的兔崽子,没一个被自己刀伤到的!” 老人伸了伸腰,懒懒说道:“行了行了,留着你这一套跟娃娃们吹去,老头子我不爱听。” 杨老虎悻悻,瞪了一眼捧刀好奇看戏的云夙,自顾自出门去。 外面寒风刺骨。两人裹着棉衣,相对而立。 杨老虎伸起一根指头,老气横秋说道:“娃娃,你可想清楚了,这练刀可不比写字画画,是个力气活,娃娃你真要学?” 云夙点头。 杨老虎哦了一声,说道:“先把刀拔出来,我先。。” 杨老虎没说完,却见到云夙已经横刀胸前抽刀而出,姿势颇为熟练。 杨老虎愣了愣,揉揉眼问道:“娃娃你学过刀?” “跟父亲学过一点。” “哦,”杨老虎表情微异,摇摇头讥诮说道:“老杨要教你的刀可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刀法,而是实实在在杀人保命的刀法。” 云夙歪头,表示不太明白杀人和保命之间的必然联系。 杨老虎翻了个白眼,解释道:“老杨我玩刀都是在战场上,在林子里。你如果一刀砍不死敌人,敌人回头一刀就得砍死你,你说是不是杀人才能保命。” 云夙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可是林爷爷说杨伯是用弓箭的。。” “是,我玩弓箭,但是要是等到梁国和草原那帮兔崽子都扑到面前了,狼嘴都要啃脖子了,我还能用箭?早被别人几刀砍死了。” 杨老虎受了质疑,不太高兴,尤其听到那两句称呼,心里更是大为光火。他眯了眯眼,忽然坏笑着凑近云夙说道:“苏小子,你这都要跟我学刀了,这称呼不能改改?老是林爷爷,杨伯的,白白让老林占了便宜。” “可是林爷爷让我叫你杨伯啊。。”云夙看似天真回道。 “你。。。你这脑袋,学会了刀也就是个会玩刀的榆木疙瘩!” 杨老虎挨了一噎,更是恼火。 屋门处,老人不知何时推门而出,抬眼瞥了一眼杨老虎,指了指后门处,而后慢吞吞走向前堂。 杨老虎又挨了不轻不重一下威胁,咬咬牙瞪了一眼无辜持刀的云夙,中气十足喝道:“练刀!”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飘起雪,空中无力飘荡的几粒雪花被这一喝吹飞出去,云夙好奇看着。 莫非,杨伯还有一门传说中的比刀法和箭法都厉害的气功? 思考只是一瞬,云夙已经一刀劈下,按着记忆中父亲教的简单的劈砍刺撩循势舞起。 杨老虎本来存心想要看看这小子学到了几分练刀根底,见到此状,有些惊讶轻咦一声。 杨老虎眼睛瞪大,他看得出,这根本不是江湖杂耍那种好看不中用的刀法,而是极其简单但有效的打击手段。 虽然少了很多很多观赏性,但是。。战场上,难道你耍出一顿花活,就能让敌人丢盔弃甲扔了刀,坐在地上拍手叫好? 杨老虎对这种刀法非常鄙夷,所以刚才才云夙说练过刀时,才会出言嘲讽。 但是现在看来,这小子的的确确是学过刀啊,甚至。。 刀法中还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很像是当年吹角连营里,看了无数次,练了无数次的刀法。但是,也有一些不同。 军中可没有这么弱小的娃娃,杨老虎收了收思绪,看向收刀站在一旁的云夙。 难道娃娃的父亲也是北军旧人? 杨老虎摇摇头,不再多想,只是目光里多了一些柔色。 少年如今气力不足,刀法中也存在不少破绽。 杨老虎一一指出,随后伸手接过刀,示意云夙看好。 云夙透过飘荡的雪,看着老人接过刀后站在几尺开外。 几步之隔,杨老虎拔出刀,气质陡变。 北军制刀刀柄偏长,方便双手持握,杨老虎把刀鞘扔在一旁双手握刀,长刀悍然迎风雪斩出,一时间雪花纷飞,刀意凛然。 云夙的眼睛跟着杨老虎身影,在脑海里深深记下每次出刀的动作和姿势。 片刻后,杨老虎收刀胸前,刀面落下几粒雪花。 “来,小苏,你再来试试。”杨老虎转刀将刀柄递向云夙。 云夙点头接刀,按照脑海里杨老虎的出刀动作姿势劈砍刺撩,脚下踏步向前,迎着寒风冷雪挥刀不断。 杨老虎捡回刀鞘,站在雪地中看着少年挥刀。 “好悟性,就是气力不太够,回头得好好锻炼锻炼这小子。” 杨老虎点点头,心中暗赞一声。 老人不知何时端了一碗水,靠着门看风雪里舞刀的云夙。 杨老虎看着老人,忽然想起某事还要征求一下老人的意见。于是挥手吸引过来老人目光,待老人偏头看过来后,握拳曲臂抬了抬,向云夙方向努努嘴。 老人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 院子里的云夙仍不知道某两个老人已经达成了一个协议,他甚至都没有看向别处。 杨老虎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少年毫无所觉地挥刀。 雪一直下。 第十七章 练刀二三小事 第十八章 席上老却十年之事 第十九章 老了,老了 院中,寒风骤起。 老人站在在院中被寒风一吹,散去了几分酒意,扭头向端酒站在门边的杨老虎确认道。 “真的老了?” “老了,咱们都老了。”杨老虎倚着门随口回了老人一句,随后仰头喝酒。 老人沉默点了点头,呆呆坐到井边重复了一句,老了,老了。 云夙见状,连忙跑到院中,扶起老人胳膊,想搀扶老人起来。 “林爷爷,回屋坐着吧,院子里凉。” 老人胳膊被拉起,却并没有起身,只是向声音响起处迷迷糊糊看了过去。 “英儿?” 门边喝酒的杨老虎闻声,手上动作一顿。 英儿,林英,这是老人孩子的名字。 云夙懵神,摇摇头向老人说道:“林爷爷,我是云苏。” “英儿,你回来了吗?” 老人眼神恍惚,又问了一遍。 “嗯!”云夙迟疑片刻后眨眨眼睛,点头应道。 靠着门的杨老虎听到云夙应声后一愣,摇摇头喝了口酒,脸色柔和。 老人听到回应,一只手颤颤巍巍拉着云夙坐到身旁,伸手抚上少年的脸。 “英儿,你。。可回来了,你娘她。。没等到。。。” 老人的手忽然停住,脑袋一歪,手重重落在了云夙腿上。 “林爷爷,林爷爷,你怎么了?” 云夙见没了声音,扭头看着老人脑袋垂下,晃了晃老人的身体。 老人没有反应,身体沉沉靠着云夙。 “杨伯,你快过来,林爷爷他突然不说话了!” 少年晃了几下没有反应,慌了神,连忙叫杨老虎过来。 “嗯?”杨老虎正喝酒,听到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酒意醒了醒,抬头定睛一看,老人正歪头靠着少年,就像睡熟了一样。 杨老虎心里咯噔一下,扔下酒碗跑过去,由于动作太过急促,没跑出几步就被绊倒在院中。 杨老虎慌张起身,来不及拍土就跑过去,伸手到老人脸前试了试鼻息。 杨老虎收回手指,心里顿时凉了一半,酒意也散去殆尽。但此时并不是着急的时候,杨老虎赶紧抱起老人,向一旁急得要流眼泪的云夙说道: “快,小苏,老林快不行了,我先把他扶回去,你赶快去找郎中过来。” 云夙抹抹眼睛点了点头,慌慌张张跑出门去。刚跑到巷子处,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哪里有郎中。 少年咬了咬牙,边跑边喊。 “有没有郎中,有没有人啊,救救林爷爷!” 此时北城中的喧闹声已经安静下来,少年的声音和跑动声在小巷中格外清晰。 吱呀一声门响,一个揉着眼睛的妇人听到声音推门探出头来,叫住了焦急的云夙。 “咦?是林家那个小娃娃啊,林郎中他怎么了?” 云夙见有人出来,慌忙跑过去抓住妇人急道:“求求你大婶,救救林爷爷吧,他快不行了。” 妇人被云夙一吓,赶紧摆手回道:“娃娃呀,老林他就是郎中,再说了我哪会治病啊,你要找郎中的话在那边的柴门街里倒是有一个。。” 妇人抬头给云夙指了指一个方向。 云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撒开妇人就要跑出去。 “诶,娃娃你等等,你又不知道地方,我带你过去吧,我认路。” 妇人看着慌里慌张的云夙,赶紧开门出来拉住云夙。 “谢谢您,谢谢您,大婶。” 云夙擦了擦眼,向妇人鞠了几躬,起身后拉起妇人就跑。 妇人被胳膊间传来的力道拽了一个趔趄,有些惊讶云夙的臂力。 “诶,娃娃,不是这边。” 妇人出声提醒云夙,同时心里默默叹口气,这孩子。。 云夙拽着妇人穿梭在大街小巷,妇人不时出声纠正云夙跑的方向。 “就,就这家。。江郎中他。。他就住在这里。” 妇人气喘吁吁,扶腰指着一户院门说道。 “谢谢您,大婶。”云夙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他心情正焦急,也来不及道歉。 “江郎中,江郎中!” 云夙拍着院门,大声呼喊。 “谁呀?”院中有人出屋走了过来。 “江郎中,求求您快救救林爷爷,林爷爷快不行了,求求您了。。” 云夙拍着门向院子里喊。 “好好好,别拍了别拍了,我马上出来。” 院里有人回应,片刻后急急忙忙推门出来,三人半跑着原路返回,推门回到院中。 …… 屋里,四个人沉默,杨老虎坐在一旁凳子上,云夙站在床边。 江郎中坐在床边,将老人的手从被子里拿出号脉。 片刻后,江郎中叹了口气收回手,将老人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扭头向正在焦急看着他的两个人摇了摇头。 云夙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拉断一样,疲惫感瞬间回到身体,双腿一软颓坐于地上。 杨老虎愣了愣,张大着嘴巴,愣愣看向床上的老人。 江郎中看到两人反应,心里叹了口气,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道:“你们两个人是老人的儿孙还是亲人?” 杨老虎没有回话,只是木然摇摇头。 云夙呆呆坐在地上,听到郎中问话,也是摇了摇头不说话。 “老人家当年应该受过什么打击,所以情绪一直有些低落,再加上常年劳累过度,身体早就不行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不是老人的亲人就好,要是的话,那我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老人家这么大岁数,还不能让老人家开开心心的,使唤成这样。。算了算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江郎中摇摇头,收拾好药箱准备出门。 云夙突然在后面死死抱住江郎中,抬头哽咽道:“求求您,您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您救救林爷爷吧。” 江郎中挣扎几下,却没能挣开,叹了口气向云夙说道:“不是江某不肯救,实在是救无可救啊,小娃娃,林老先生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他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换谁来也没法救。” 云夙仍是不肯松手,苦苦哀求,只听到杨老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苏,松手。” “杨伯,林爷爷他,” “小苏,松手吧,”杨老虎声音里带了一丝恳求。 云夙放开江郎中,颓坐在地上,江郎中看着云夙,眼神微怜。 “谢谢您了,江郎中。”杨老虎声音平静,木然对江郎**了拱手。 “唉,”江郎中摆摆手,叹了口气推门出去。 屋里,就剩下三人,空气中,只有断断续续的云夙抽噎声。 杨老虎撑着椅子起身,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老人熟睡的脸。 沉默良久,杨老虎开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老东西,我就说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吧,你还不乐意听,你看看,你又骗我了不是?” 杨老虎给老人掖了掖被角,继续说道。 “当年,我在你这治好了病,寻思着给你推一车山货,让你个老东西好好尝尝鲜,你推搡了半天说不要,最后还不是乐呵呵收下了?” 杨老虎声音微哑:“后来第二年冬天,我在你这赖了一个冬天,你天天喊着要撵我走,最后还不是给我留了一冬天?我说你时候你还嘴硬,说什么怕家里进贼,正好有个会耍把式的能看门。” “给你看门看了十来个年头了,我也没见你这家里进一个贼。”杨老虎声音怪异,看着熟睡中的老人说道:“我知道你想留下我,因为我就你这一个伴,你舍不得给我撵回山里跟狼豺虎豹作伴去。你当年收下我送来那肉,也是想给你家小英子补补身体。” “可是后来,小英子让我忽悠的上了战场,最后人也没回得来,你那时候嘴上说着不怪我不怪我,心里面确实也想的是不怪我,你呀你,你个老东西这辈子就说过这么一回实话。” 杨老虎收了声,沉默许久后。声音在一片哽咽里传来:“老子以为你个老混球有良心了,终于肯跟老子说实话了,到头了,你他娘的又骗老子一回,你说你身体没事顶得住,你顶得住个屁你个老东西。” 杨老虎骂完,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双手捂着脸呜咽哭泣。 云夙瘫坐在地上许久,直到杨老虎哭声渐渐停止,才爬起身坐到床边,伸手将老人几丝凌乱的头发抹到耳后。 云夙没有抬头看杨老虎,只是怔怔出神看着老人。 两人红肿着双眼,坐在床边等候黎明。 新年的第一天,夜漫长无涯。 第二十章 老人走了 第二十一章 走吧,走吧 第二十二章 灵符九年 第二十三章 少年从军记 第二十四章 美人良将,难见白首 第二十五章 北军军营 第二十六章 想要刀? 第二十七章 重打之下无勇夫 第二十八章 军中何人闹事 第二十九章 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第三十章 军有所思,君有所觉 第三十一章 三百年间之草原 第三十二章 白云落在草原上 第三十三章 身向榆关行 第三十四章 昔别君未婚 云夙走出军营,低头将刀系在腰间紧了紧,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抬步离开军营。 大敌当前,他当然不是想要做什么逃兵,而是想出来好好看一看这座榆关城。 云夙拾步在大街小巷中兜兜转转,脚下灰黄的土路由于常年被边境的劲风吹彻,边缘处已经风化成沙,有几根野草顽强生长在道旁黄土中。 沿路两遍是民居土屋,黄土砌成的墙很多都已经破损不堪,顺着路旁的土墙缺口一眼就能看到墙内的人家小院。 巷中吹过一阵风,带起几丝黄土,云夙裹了裹军服,走出小巷上到前面街道。 然后被某人狠狠撞在身上。 那人匆匆走路,只觉得春日阳光明媚春风轻吹,边城风光真他娘的好,哪里会料想到前面会突然多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云夙被撞得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后扭头看了过去。 此人正是王胜利。 云夙狐疑,他这么急匆匆的走而且披挂整齐,是想干嘛? 云夙神色微微惊愕想到某个可能,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而后不可遏止地想起了某些话本小说里的很操蛋的情节。 某年某处某两国大战,某将深知此战必败,于是收拾行囊星夜潜逃,却不小心被某位起夜的小兵撞到,于是杀之灭口后逃之天天。 某间谍与敌国偷偷相通正交换情报间,却被外面某人听到,而此人又好死不死地伸脚踢碎了某样东西发出动静,被惊觉事情败露的两人追杀。 云夙身体微微僵硬,心想难道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话本里那位倒霉催的无辜小兵? 云夙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脸上神色有些无辜。 一旁的王胜利捂着生痛的额头,抬眼才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混蛋原来是自己的新任下属,不由一愣,而定睛一看又看到少年脸上的无辜神色,不由大感恼火。 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世间并不只有野兽才会靠本能而生存做事,有些人也是如此。虽然此时王胜利脑海里动手抽这个兔崽子的念头还在思量之中,但手已经先于思考一步,非常主动地挥了出去。 然后拍在某少年脑袋上。 王胜利看了看自己的手,神色顿时变得很是怪异。 …… 云夙捂着微痛的额头看着神色极其无辜的王胜利,心想校尉大人果然有一个极为优秀的欠揍作风,你丫的动手抽了人,然后还这么面带无辜地看着? 这厮果然和京城中某个大大咧咧的老人极为相似,连这打人的姿势和痛感,甚至某种生活作风都隐隐透着一脉相承的味道。 云夙又想到刚遇见这位校尉大人时心里浮现的那个念头,联系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愈发感觉自己当初的判断没有错。 要不你干脆改名叫杨胜利也挺好听。 王胜利此时并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正将自己和某位旧日同袍联系到一起然后狠狠地腹诽,他看到少年不停变化的脸色,一时间有些尴尬。 太冲动,太冲动了。 “那个,你过来这干嘛?”王胜利打破尴尬,主动开口问道。 云夙心想你都能来偏我不能来?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心里这样想,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跟王胜利解释清楚。 “哦,这样啊,”王胜利听完云夙说话后恍然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想着出来见一个老朋友,没想到这样都能撞见你,真是缘分呐。” 缘分这个东西不好,云夙捂着微痛的额头心里想道。 “行吧,那反正你现在也没事,那就跟我一起过来吧。”王胜利开口道。 “啊?”云夙一愣。 “啊什么啊,走。”王胜利懒得多说,直接拽起少年就走。 榆关城街道上,一名将官模样的人拖着一个穿士兵军服的少年踉跄行走,顿时引发两旁众人侧目。 …… 两人几经周转,终于在一处院落前停下,云夙揉着生痛的手臂,目光越过院墙打量院内的摆设。 院里晾晒着几件粗糙农服,看样子像是清洗过很多次而显得有些发白,时至正午饭时,有几缕柴烟伴随着香气从一间屋中颤颤飘出。 云夙闻到空气中传来的几缕香气,见正在拍门的王胜利急吞几口口水,心想莫非这就是你一路急匆匆过来的主要原因? 木门在王胜利的拍打下沉闷作响,门板不太厚实反而看起来有些破旧,云夙心说你这厮要是再敲大力一点,说不得今天就要落得一个破门而入的尴尬景象。 片刻后,院中传出开门声,一个男子不悦埋怨的声音传来,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谁呀,拍拍拍,大晌午的拍什么拍,门拍坏了可是得赔的,诶说你你还来劲了是吧,我倒要看看是谁家小兔崽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张朴素的脸向外打量,在看到门口之人后,不由得有些呆愕。 王胜利站在门外挠了挠耳朵。 那人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看错门外之人后,脸上的呆愕早已变成了惊喜,伸手一把拉开院门。 “老王,你怎么来了?”那人打量着王胜利,一拳捶在王胜利胸前。 王胜利揉着胸口,龇牙咧嘴说道:“怎么着程欣,过来看看你死没死,不行啊?” “哼,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我说呢谁家兔崽子大晌午的过来敲门,原来是你小子。”那人撇撇嘴。 王胜利毫不客气回了一拳击在那人胸口,开口说道:“怎么,不欢迎?” 程欣瞥了一眼王胜利:“欢迎,能不欢迎吗,咦,这位是。。” 程欣注意到了一直默默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云夙。 “这小子叫云苏,是我的新兵。”没等云夙回答,王胜利已经率先开口。 云夙向程欣点了点头。 程欣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少年,没有多说什么。 “进来吧,刚好饭好了,”程欣侧身站到门边,招手请两人进门:“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就赶着这个点来的,这么巧。” “哪能哪能。”王胜利连连摆手开口道。 “切,我还不知道你,”程欣撇撇嘴看着王胜利大大咧咧进门,目光注意到了跟在身后的少年。 云夙注意到程欣目光,微微一笑致意。 程欣回以一笑,待两人进院后伸手关上院门。 “没多大变化嘛,老程,这院子还跟当年一样的。”王胜利大喇喇站在院子里环顾一眼,扭头说道。 “能有什么变化。”程欣关好门后走到院里,摇摇头站在王胜利身旁,向厨房开口喊了一声:“饭好了没有?” 吱呀。 厨房门应声而开,一名荆钗布裙的女子打开门走了出来,见到院中几个人后一愣。 “这是。。”女子看看王胜利和云夙,扭头又看向程欣。 “这。。”王胜利瞪了瞪眼睛,看看女子又看看程欣。 “哦,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军中好友,王胜利,老王。”程欣指了指兀自愣神的王胜利,向女子说道。 “这是我娘子,北军退下来之后经人介绍的,你没见过。”程欣挠了挠头,向王胜利道。 “啊,这样啊,原来是嫂子,失礼失礼。”王胜利恍然,向女子拱了拱手。 女子低身微福一礼。 “这边这个小兄弟是老王手下的兵,叫,叫云苏。”程刚捎捎头,指着云夙介绍完后,云夙和那名女子互相见礼。 “行啊你老程,我说呢当年你退出北军之后说啥也不留在京城,非要过来这边,原来是有相好了啊。” 王胜利看了看两人,开口向程欣打趣道。 “去你的,”程欣也没有反驳,随口笑骂道。 王胜利哈哈大笑,刚想调侃几句,肚子却在此时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场面滑稽。 “夫君,要不你先带王兄弟和小兄弟去屋里,我盛饭过来你们边吃边聊。” 一旁的女子轻咳一声,开口低声向程欣说道。 程欣拍了拍额头,恍然开口说道:“也是,光顾着说话了,你们还没吃饭吧?” 王胜利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云夙在一旁应了声是,而后瞥到一旁王胜利的神色,不由大感稀奇。 以这位校尉大人的脸皮,还会尴尬? 程欣见两人点头后,扭头低声向妻子嘱咐几句,然后招呼着两人进屋里坐下。 屋中陈设简单,窗棂上贴着的红字被常年的日晒已经褪了色有些发白,屋里一炕一桌四椅,墙面昏黄老旧。 程欣安顿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告罪一声后拎着酒壶出门,想来是去打酒了。 待程欣推门而出后,屋中只剩下两人,王胜利起身四处打量屋中陈设布置,回想到上次前来时,还没有看到如此屋中如此整洁的景象,不由啧啧称道。 “看来啊,还是变化了不少。” 王胜利摇了摇头,回到椅子边坐下。 …… 半晌过后。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缕香气率先透进屋中。 王胜利眼前一亮。 第三十五章 将士百战身名裂 第三十六章 此一碗,敬你我故人 午饭过后,几人休息片刻,便出门往城中酒馆而去。 此时已至午后,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人在行人闲汉注视的眼光中穿过大街小巷,走到一家酒馆前。 云夙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心想这不就是进城时看到的那家酒馆吗? 半截酒旗在风中飘摇摆荡,酒馆里人声喧闹,有几个相扶出门的人看到门口站着披甲扶刀的王胜利,认出此人是北军将领,于是纷纷拱手行礼后绕开离去。 王胜利扭头看着走远的几人,笑了笑转过身。 “进去吧。”程欣开口招呼两人进门,在酒馆里寻了一个靠窗角落位置让两人坐下后,折身走向柜台。 云夙和王胜利在桌旁坐下,环视打量整座酒馆内部。酒馆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墙壁上挂着几盏煤油灯,灯上方墙壁被熏的乌漆发黑,墙角处屋顶裂开了一丝裂纹,墙皮剥离翘起,柜台处摆放着几坛在边境处寻常可见的谷酒,一名年轻女子身着青色衣裙,柳眉微蹙似乎在计算什么。 屋中几张桌子十几张条凳,有几名边境闲汉在桌边坐着饮酒讨论,多是在说草原人如何如何残忍凶狠,北军当年又是何等英勇打的草原部落人落花流水之类的话。 很明显边城百姓对北军有极强烈的信心,此时自然认为北军此战必胜,就和几十年前那一战一样。 北军当年一战重创草原部落,并将其击退三百里方才罢休,如此辉煌战绩,自然是此时边城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王胜利听着酒馆里闲汉的讨论,摇摇头叹了口气,低头拿起筷子轻轻拨弄。 程欣此时已经到了柜台处,那名女子抬头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来。 两人在嘈杂的酒馆议论声中交谈着什么,云夙没有听清,只见到程欣伸手指了过来指向两人方向。 女子偏头看过来,刚巧与云夙的目光在空中突然碰触,两人皆是一愣。 云夙看到女子那双极为明亮的柳叶眼,不由愣了一瞬。 女子并不如何漂亮,但却十分耐看。尤其是那双柳叶眼,明亮温婉。 女子见云夙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也是一愣,随后脸色微羞低下头一语不发。 云夙见女子低下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向女子致以歉意一笑。 女子脸色微红,远远的微福一礼后挪开目光向程欣说了几句,而后走回柜台处。 云夙自失一笑,心想在隔着这样距离的地方都能看到那女子脸色微红,自己眼力究竟有多好?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王胜利看到云夙愣神,便疑惑顺着少年目光方向看去,见到了刚从柜台拿酒走回的女子。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云夙收回目光,向王胜利摆摆手说道。 “诶呦,你小子竟然脸红了。”王胜利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少年惊奇说道。 酒馆并不算大,而此时王胜利的声音一出,酒馆顿时变得一片安静。 感受着四处投过来的询问眼神,尤其是柜台处渐行渐近的那道目光,云夙低头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程欣走了过来,坐在两人对面狐疑问道:“什么脸红?” “没什么没什么,”云夙摆手连道:“中午的酒劲有点大。” “可是你中午就喝了一碗,而且刚才也没见你有事啊。”程欣疑道。 “那个,这里的酒味太大了,熏的,熏的。”云夙慌张解释。 虽说是酒馆,但是空中酒气也不足以将人醺到脸红的程度吧?明显是睁眼说瞎话。 端着酒已走到几人桌前的女子刚巧听到云夙蹩脚的谎话,脸色更加发红。 “嗯,还真是,你看小姑娘的脸也熏的有点发红。”王胜利看着眼前面色微羞的女子,抬起胳膊肘捅了捅云夙,丢过去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你懂得个屁! 云夙恨不得立时就不顾面前之人的身份,先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再说。 难道你在战场上也是这么坑自己同袍的吗? 程欣会意,轻咳两声打断了两人的小动作,站起身接过女子手中的酒坛,招呼着坐下。 女子犹疑片刻但也没有推辞,依言坐在程欣一边,看到目光始终无法安放的云夙,想到刚才的尴尬一幕,不由脸颊微热。 两人目光匆匆在空中交汇一下,又同时扭头避开。 …… “这是老柳的女儿,柳清,”程欣开口介绍女子,而后指向两人:“这个是王胜利,你父亲的同袍,这个小兄弟叫云夙,是今年新来北军的新兵。” 云夙点点头,向女子善意一笑。 果然人如其名,清澈如水。 柳清目光游移在少年温和的眉眼和脸上的几道伤痕之间,愣了一瞬。 “小清?”程欣见柳清只顾愣神,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啊?”柳清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原来是老柳的女儿啊,不过可比老柳好看多了。那个,你叫我王叔就行了,我是你父亲的同袍。”一旁的王胜利看着柳清,大喇喇开口说道。 “去你的。”程欣斥了一声,指王胜利说道:“你就叫他王老哥就行,一天天的就没个正经。” 王胜利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小女子在此见过两位。”柳清回过神来,柔声开口,目光匆匆在云夙脸上扫过,又低下头。 云夙好奇看着低头的女子,心想这姑娘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对了小清,你娘呢?”程欣环视了一眼四周,向柳清询问道。 “我娘前段日子生病了,现在还在后院养病不能出来,这两天都是我在前面。”柳清目光犹豫,开口低声说道。 “看过郎中了吗?”程欣皱了皱眉。 “看过了,郎中开了几副药,娘亲吃下后好转了很多,小清替娘多谢程大哥挂念了。” 程欣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而后简单询问几句,柳清一一作答。 一旁的王胜利拍开酒坛泥封倒了碗酒,边听两人闲聊边自斟自饮。 …… 半晌后,柳清起身。 “我去炒几个菜,程大哥你们先喝着,我马上就回来。” 柳清起身微福一礼后匆匆离去。 程欣拿过酒坛,给云夙倒了一碗后又将自己面前的碗斟满,与王胜利对饮。 “老伍长战死好几年了,小清和她娘两个女人拉扯着这个酒馆,过得也挺不容易,这几年来,我没事就过来帮帮忙。就当是。。” 程欣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就当是还老伍长一个情,如果当年不是他主动留下断后,恐怕我们哥几个就留在战场上了。” 王胜利点了点头,目光微微恍惚。 几人当年一同投军,入北军之时就编在老伍长手下,老伍长对几人多有照顾。 老柳爱吹嘘爱喝酒,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家中的老妻和儿女。 马上就要到了退伍的一年了,谁曾想那一年刚好赶上灵国梁国大战,在梁国人重重围困之中,腿部中了一箭的老伍长将两人强行推上马后,重重一刀背拍在马臀送两人离去,而后转身一瘸一拐冲向梁军。 他们两人保住了命,而老伍长却留在了战场上。 王胜利看着走到柜台后的老伍长女儿,端碗和程欣云夙碰了碰。 云夙在一旁感受着席间静默的气氛,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只好仰头饮尽碗中酒以为敬。 放下酒碗,云夙微微醺然,一旁的两人也是心绪万千,目光恍惚。 多少手足埋骨异乡,马革裹尸而还。 此一碗,敬你我故去之人。 第三十七章 眉眼如初,岁月无故 半晌后,酒馆中先前的几名闲汉都已离去,屋中空空荡荡只有三人在角落对饮。 柳清从柜台旁的布帘后走出,端来几碟小菜放在桌上,见到几人碗中酒尽,又从柜台处拿来一坛酒。 “程大哥,你们慢慢喝,我去收拾一下就过来。”柳清将酒放在三人桌上,就要起身离去。 “不用忙活了,小清。”程欣摆摆手起身说道:“你去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你又照顾老嫂子又忙活酒馆里很累了,今天正好我们过来,就让我们收拾吧。” “这。。这如何使得,程大哥。”柳清慌忙拒绝,连连摆手。 “无妨。”程欣挥挥手,带着起身的两人越过拦阻的柳清,向一旁的酒桌走过去。 柳清拗不过三人,也拦阻不住,只好走过去一起收拾。 正低头收拾酒碗的云夙忽然感觉身旁香风拂过,手边的碗碟已经被一双手叠起放在桌旁。 云夙扭头,看到柳清站在一旁低着头,贝齿轻咬下唇一言不发。她感受到云夙的目光,抬起头看了过去,两人目光一触既分,而后极有默契地同时扭头看向别处。 酒馆里碗碟轻碰声响不停,片刻后终于收拾完毕。 几人回到桌前重新坐下,就着小菜饮酒,不知不觉间将坛中酒饮尽。 酒足饭饱,王胜利打了个酒嗝,在衣甲里摸出几两银子塞给一旁的柳清。 “王大哥,你这。,”柳清连连推脱。 一旁的程欣开口道:“拿着吧,小清,老王现在可是校尉,不缺钱。” “可是。。”柳清蹙眉。 “没什么可是的。”王胜利将钱硬塞进柳清手里,而后开口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也不能吃喝妹子的不给钱,你拿着,再说了老嫂子现在还卧病,拿着钱给老嫂子养养身体要紧。” 柳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胜利摆摆手打断。 “不用多说了,吃饭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了,如果你不要我的钱,难道想要这小子的?” 王胜利拍了拍身旁云夙。 云夙本来喝了几碗酒就已经有些模糊,此时听到王胜利说话,便摸出自己新领的军饷就要递过去。 王胜利眉梢一跳,拍开云夙递到面前的手,有些恼火于少年的憨气。 程欣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柳清捏着手里浸湿了薄薄香汗的银子,见几人嬉笑也不由弯起了嘴角,心头微温开口说道:“那就。。谢谢王大哥了。” “没事没事,”王胜利摆摆手,开口说道:“不知老嫂子现在何处,我既然来了,正好过去看看。” “母亲在后院养病,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柳清柔声说罢,就要起身。 “没事,我带他去吧,小清你在前面看着店,如果有人来也好招呼一下。”程欣摆摆手开口说道。 “那,也好,那就麻烦程大哥了。”柳清微福一礼。 “走吧,老王。”程欣叫起王胜利,对想要起身的云夙说道:“小兄弟,你就留在前面吧,帮着清儿姑娘招待客人,我们去去就回。” “好。”云夙愣了一下,开口答应道。 “有劳了。”程欣对云夙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带着王胜利向后院而去。 …… 云夙见两人离开,转身向身旁柳清说道:“柳清姑娘,在下刚才一时愣神,多有得罪,还请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柳清脸颊微红,低头连道。 “嗯,那我。。”云夙正说话间,只觉有些头晕目眩就要摔倒。 完了,酒劲上头了。 云夙脚下一软沉沉向前倒去,却没有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而是摔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有玉温凉,是为,,琳琅? 那是云夙酒醉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柳清正听云夙说话间,听到一半却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少年已经迎面倒了过来。 少年身体如劲松折断般压倒过来,柳清微慌却一时不敢躲避,唯恐少年摔在地上。 嘭。 柳清感受着耳边传来的阵阵灼热呼吸,一边艰难撑住少年的身体,一边挪步向一旁椅子。 柳清心头微羞,这十几年来哪里和其他男子这般亲密地接触过? 柳清将云夙放到一旁椅子上,想要起身却发现少年紧紧拽着她的衣袖。 “你。。放手。。”柳清脸色发红,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娘。。”椅子上醉酒的少年低声嘟囔道。 “什,什么?”柳清一愣,偏头凑了过去,想听听云夙说了什么。 “娘。。” 柳清听清,随即面色大窘。 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一下子听到这样的称呼,瞬间就有些恚怒羞恼。 “你。。”柳清咬咬牙。 “娘,你不要走。。”酒醉中的少年嘟囔出声。 “夙儿会乖乖的,会听话,你不要走。” 柳清听清,顿时恍然,随即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原来他不是叫自己。 柳清心头一软,挨着云夙在椅子上坐下,咬咬牙将少年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少年身体松缓,仿佛毫无防备的孩子一样躺在柳清身旁,放松了所有戒备和伪装。 酒馆外人来人往,酒旗轻飘。 酒馆里安安静静,醉后的少年靠着少女肩膀在不停嘟囔着什么。少女偶尔低头轻声宽慰几句,面色柔和。 云夙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了那一日母亲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带着许多欣慰和笑意,眼底却死死掩藏着内心深处的痛苦和不舍。 母亲有一双很好看的柳叶眼。 而先前他看到少女的目光会愣住,也是因为如此。 那双柳叶眼如此眼熟,乍见时少女眼中的那一丝温婉,更是似曾相识。 娘亲,我知道你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除了梦中,还有别处。 那双眼睛温婉轻柔,在看着他。 云夙轻轻晃晃脑袋,面前模糊的景象迅速映入脑海,渐渐清晰。 面前是柳清姑娘。 云夙抬起头。 还有一些温度留在肩上,没有冷去。 柳清感受着肩膀微温,看到少年已经清醒过来,刚刚完全放松的身体骤然紧绷,那一丝隐隐约约的戒备又回到了身体。 云夙看清了面前景象,看到了身旁的柳清,愣了愣神后挠挠头,脸色发红。 “那个,柳清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云夙期期艾艾开口。 “没事。”柳清温婉一笑,拢了拢耳边秀发开口道。 少女手指在脸旁拂过,耳边秀发温顺被拢在耳后。 云夙刚想说什么,却看到少女露出来的鲜红欲滴的耳垂。 柳清见少年眼睛瞪大看向自己耳朵,于是伸手摸了摸,感觉到手指传来的温热后顿时有些发窘。 “那个,柳清姑娘,刚才我在这睡了多久?”云夙连忙开口,想要化解此间的尴尬气氛。 “半个时辰多。”柳清银牙轻咬。 “半个时辰。。”云夙一愣。 自己枕着柳清姑娘的肩膀睡了半个时辰? 柳清在一旁轻轻活动着酸痛的肩膀,见到云夙看过来,又不动声色地停止动作。 云夙看到此幕,心头微温,开口间忙将心头的那一丝感激和歉疚压下,故作镇定开口道:“那,王大哥他们呢?” 柳清低着头,轻声回道:“他们还在后院没有出来。” “哦,”云夙点点头,犹疑片刻后开口:“刚才,我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柳清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云夙,又轻轻低下。 “那就行。” “嗯。” 两人无话,一时间气氛沉默。 半晌。 门外一声重响打破安宁。 第三十八章 不平时一怒拔刀 酒馆门砰然洞开,打破屋中安静。 不是风来不是雨来,也不是被人用手推开。 而是被一只脚重重踹开。 门外那人收回脚,目光扫视了一眼屋中景象,而后凝在柳清旁边的云夙身上,眉头微微一皱,神情似乎略有不喜。 眼神停留只是片刻,那人挪开目光,领其余几人大喇喇进门,在路过几处桌椅时甚至还踢上一脚,模样显得极为随意。 柳清看到几人动作,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夙。 几人踱步走到一处桌旁,伸脚踢出椅子坐下后,斜睨两人方向一眼道:“上酒。” 其中一人坐下,注意到柳清身边有些眼生的云夙,不由得用怜悯的眼神多看了两眼,而后摇摇头转开了目光。 云夙站在原地,眼睛微眯冷视几人。 这几个人没长手不成,非要踹门而入? 一旁柳清见云夙脸色微沉,连忙伸手拉住云夙衣袖,摇了摇头。 云夙看看几人又看了看柳清,紧握的右拳微微一紧又缓缓放松,随手拉开了身旁一张椅子坐下。柳清见状松了口气,低声向云夙嘱咐了几句。 “快点,磨磨唧唧的。”坐在几人正中的一名男子不耐烦催促柳清。 “哦,好。”柳清起身到柜台处端出一坛酒,连忙快走几步到几人桌前放下,伸手揭开泥封。 “聂风大哥,您慢用。”柳清匆匆瞥了一眼为首之人,而后快速挪开目光。 “行了,走开走开。”聂风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将柳清撵走。 柳清咬咬牙转身离开,走到云夙身边。 “云大哥,你先去后院找程大哥吧,前院我来看着就行。”柳清低声向云夙说道。 云夙深深看了一眼桌旁的几人,而后向柳清摇了摇头:“不用,我就在这里,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云大哥。。”柳清微微焦急,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几人出口打断。 “干什么呢,还不上菜让我们哥几个干喝酒啊?”为首叫聂风的男子模样极为嚣张,手臂搭在椅背上扭头向柳清说道。 云夙目光一冷,这几人行径如此嚣张,莫非是想仗势欺人不成? 心里念头一转,而后抬头递给了柳清一个询问的眼神。 “云大哥,没事的。”柳清贝齿轻咬下唇摇了摇头,而后转身回头向几人应道:“这就来。” 柳清扭头递给云夙一个不要乱动的眼神,而后向后院走去。 “快点的,要是等大爷酒喝完了菜还没有上来,惹得大爷吃不痛快,那你可就得好好赔偿赔偿了,小清儿。”聂风灼热的目光从少女的窈窕背影上下扫过,舌头轻轻舔了舔下唇。 一旁几人识趣陪声附和,看向少女的目光多了几丝隐晦的意味。 “聂哥,都要成为一家人了,还跟嫂子要什么赔偿?”先前那名看向云夙的人摇摇头开口道:“干脆让嫂子晚上。。。” 那人说到此处,向聂风挑眉一笑。 一群人顿时哄然大笑,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柳清的背影。 嫂子? 云夙微微一愣,扭头看到柳清停下脚步僵立在原地。 “你们不要胡说!”柳清突然回头,眼中晶莹闪烁,语气里带着一丝恨意向聂风方向道:“你别想让我嫁给你!” “嗯?”聂风目光一凝,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人,随即面色有些阴冷看向柳清。 柳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显然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柳清,你怎么敢如此对我说话?”聂风面色难看,站起身冷冷看着柳清寒声道:“我记得前几天,你都还不敢如此,怎么今天说话这么硬气?告诉我是谁给你的勇气?难道……” 聂风目光冰冷转向一旁的云夙,开口问道:“是他吗?” 云夙在一旁坐着,对视聂风投过来的冰冷目光。 聂风打量着少年投过来的微寒目光,半晌后无趣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记住离她远点,不要让我看到你出现,否则的话。” 聂风微微一顿,目光戏谑看向一旁娇躯颤抖的柳清:“后果她是知道的,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找她问一问。” 柳清听得此话气的浑身发抖,目光含恨向聂风道:“你这个混蛋,我不同意嫁给你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打伤我娘?我娘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哦?”聂风饶有兴致看向柳清,开口继续说道:“怎么,小清儿,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说来听听,我感兴趣的很呐。” “你,你,”柳清手指着聂风,银牙紧咬,说不出话来。 “哼哼,小清儿,说不出来了吧,那就换我来说吧,跟你好好说一说,应当如何尊敬自己的夫君。”聂风说罢眸色一冷,伸脚踢开椅子向柳清走过去。 柳清眼看着聂风一步步走过来,神色微慌,娇躯有些颤抖。 桌上几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却并不打算劝说什么,只是在看向柳清时目光里不由得有些怜悯。 还敢跟聂风叫板,这不是找死吗,真当这位爷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这人手底下玩死的人可不止双手之数,在这榆关城谁不知道聂风的威名? 真是找死。 …… 聂风一步一步走向柳清,双手慢慢握紧成拳。 在他走向柳清的时候,一个少年忽然在被人遗忘的地方抬起了头,神色晦暗不明。 云夙偏头看着柳清那双极为可亲地明亮柳叶眼中,压制不住的一丝惶恐和慌张,想到刚才半梦半醒间,枕着的一丝温软,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无人能见他桌下握刀的手微紧,而后屈拇指推刀出鞘几分,露出的刀身寒光闪烁。 云夙眯着眼,看着一步步走过来,马上就要经过自己身边的聂风,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握住了刀柄,仿佛随时要拔刀而出。 聂风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动作,在他看来,这个自刚才以来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少年就是个十足的软蛋,难成威胁。 云夙自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那几人也自然认为是他怕了,他不敢和聂风叫板。 某些情况下害怕的确会让人保持沉默。 但云夙在山中追狼搏虎,生死危机多少次,会惧怕这几个人? 沉默在很多时候却并不代表害怕。 比如此时。 聂风距离少年一步之遥,近在咫尺。 异变陡生! 少年拔刀而起,手中长刀划破宁静,在一道寒光闪烁后,横在了聂风面前。 柳清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被云夙扭头一眼,示意她不要过来。 云夙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有些发愣的聂风,眼睛微眯。想到父亲和某个爱喝酒的老人都曾对他说过意思相近的一句话。 路见不平时,当一怒拔刀! 云夙一语不发面无表情,但此时的意思很明白。 想欺负人?问问刀答不答应! …… 此时后院。 王胜利关上了屋门,摇摇头转身离去,程欣在其身后跟随,两人踱步走向前堂酒馆,亦步亦趋。 “老王,你真欠老伍长十两银子?”程欣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你说呢?”王胜利头也没回,反问程欣道。 “我不知道。”程欣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 “当然是假的。”王胜利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老伍长把银子看的比命都重要,能从他手里借出来十两银子,那我干脆改名叫王能耐好了。” “我就说吧,”程欣恍然点头道:“那你这是。。” “唉,老柳这一走,撇下这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搭理这个酒馆,挺不容易的,我想尽尽心,可是。”王胜利叹了口气:“如果不如此,她能收下我的钱吗?” 程欣心想的确如此,心里忽然想到刚才一事,于是开口问王胜利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老嫂子不太对劲?” “什么不太对劲?”王胜利停住,狐疑看着程欣道。 “刚才咱们说话时候,老柳的娃娃在一边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被老嫂子拉住了。”程欣回忆着刚才的事情,开口道:“我总觉得老嫂子瞒着我们什么事情一样。” “你想多了吧,能瞒着什么。”王胜利摇摇头,打趣程欣道:“我看你估计是酒喝多了,喝迷糊了吧。” “可能吧。”程欣实在想不通,也不再多想,快走几步跟上王胜利。 第三十九章 风波 第四十章 有点麻烦 第四十一章 怎么办? 第四十二章 如何秉公处置 第四十三章 许刚 第四十四章 风波平息 第四十五章 论坑货的自我修养 王胜利悄悄跟在云夙身后看着其窘迫的样子,不由咧嘴一笑,轻轻踢了踢马腹跟上。 “云小子,你怎么这么慢?”王胜利纵马到云夙身边,冲少年得意挑了挑眉。 “够快的了!”云夙没好气回了一句。 的确,生平第一次骑马,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在云夙看来已经不错了,但王胜利并不这样认为。 “啧,这可不行啊,小子。”王胜利一脸正色说道:“马技在我北军之中可是很重要的,你这速度别说追杀别人了,不被自己同袍踩死就是万幸了。” 王胜利摇了摇头,然后凑近云夙不怀好意一笑:“要不要本将抽时间给你特训几天?” 云夙望着王胜利不怀好意的一笑,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口中连连敬谢不敏。 特训?特训你个鬼!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这笑里的不怀好意? “客气什么,”王胜利冲云夙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落后了云夙半步,偷偷摘下了腰间的佩刀。 嗯? 云夙眉角一跳察觉有些不对,连忙扭头却看到王胜利手持刀鞘,极为猥琐地对着马臀来回打量,似乎在思考拍在哪一块能让其跑的更快一样。 云夙打了个冷颤。 王胜利目光忽然一亮,择了某处轻轻试探了一下,将手中刀鞘高高扬起。 然后迎着云夙惊愕的目光毫不犹豫拍下! 我去你大爷的,你他*的来真的啊! 云夙差点爆粗出口,趁着王胜利的刀鞘还停滞半空时候,咬了咬牙,然后果断重重一踢马腹飞窜出去。 少年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正因为太快,快到连让王胜利都没有反应过来,举着刀鞘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样子看起来极为滑稽。 “这小子也太不经吓了吧。”王胜利心里嘀咕一声,摇了摇头。 幸亏如今云夙已经被马带得跑远,如果让他听到王胜利的心里话,指不定会不会被气死。 人吓人,吓死人啊大哥。 …… “嗯?”许刚正要回营房,却见到身后一股烟尘弥漫而起,烟尘中马匹驮着少年军卒,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怎么回事?”许刚愣了愣,偏头问向王胜利。 “没什么没什么。”王胜利挠了挠头,讪讪一笑:“这马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好像是不太听话。” “哦,”许刚点了点头,将信将疑。 “等会你带着他过来,我有话要说。” “诶,好嘞。”王胜利应道。 …… 片刻后,云夙和王胜利终于来到了许刚营房外。 “报!”王胜利避开了云夙如芒刺背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报备。 “进来。”许刚的声音在营房里响起。 两人推门而入,此时许刚正背对二人整理架子上的盔甲,听到两人进门,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云夙时,微微愕然。 这灰头土脸的小子,,是云夙? 云夙迎着许刚探询眼神,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王胜利,眼神幽怨。 可王胜利何许人也?他在军中摸爬滚打十余年,脸皮早已经被边境的风沙吹的极为厚实,此时面对着少年忧怨的目光和许刚的眼神,他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此事和自己完全无关一样。 最终还是许刚开口打破沉默。 “今天发生的事,我大概了解了。”许刚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道:“既然此事过错并不在你二人,本将也不会惩罚你们什么。” 王胜利嘿嘿一笑,想要开口。 “不过话说回来。”许刚摇摇头话音一转,目光扫过嬉皮笑脸的王胜利:“你身为校尉,领一军将官,自当以身作则为众军表率,今日之事虽说是你们仗义而行,但终究是太过孟浪,有失稳妥。” “许将军说的是,在下一定牢记。”王胜利挠了挠头,讪讪应道。 “记个屁。”许刚气的一乐,难得地爆了句粗口。 “你要是能听得进去我的话,也不至于这一天天的四处惹事打扰我。你如果真记住了,以后就给我安分一点,省的我一天天睡个觉都要操心你小子给我惹事。” “将军,这说的哪里话,属下自然是听将军的。”王胜利不好意思地憨笑一声。 “哼,但愿如此。”许刚懒得多说,目光一转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云夙。 “云苏对吧,我记得你。” 云夙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连忙上前行礼。 “已经两次了。少年人血气方刚仗义敢为是好事,本将可以理解。”许刚打量着云夙脸上几道极浅的旧伤痕,话音一转开口说道:“但你既然已经从军成为我北军一员,那无论如何,行事之前总要好好思量一下后果,你说是不是?” “若两军交战之时,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许刚叹了口气:“如果你要带着这股血气方刚的劲上了战场,只会死的很快,而在战场上,只有越老,越谨慎的家伙容易活下来,你明白吗?” 云夙一愣,许将军这怎么也不像兴师问罪的样子,反倒是像一个前辈教育后生时才会用的语气。 “将军说的是,此事的确是属下思虑不周,以后定不会如此。”云夙略一思忖后,躬身回道。 “嗯,那就好。”许刚说完此话便不再多语,目光停留在云夙还有些青涩的眉眼之间,微微凝滞。 云夙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胜利听着没了动静,疑惑抬头一看,许刚正静静盯着云夙出神。 “将军?”王胜利稍一迟疑后开口提醒。 “嗯?怎么了?”许刚回过神来,挪开目光看往王胜利。 “那个,不是说有事要找我们吗?”王胜利搔了搔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这不是说完了吗?”许刚皱了皱眉。 “啊,那行,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王胜利拱了拱手,行礼告退。 “嗯。” “对了,”许刚想到一事,嘱咐了一句道:“你回去之后和常峰何远他们商量一下明天谁去守城。” “没事没事。”王胜利嘿嘿一笑:“老常和老何他们主动要求说明天去守城。” 许刚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心中顿感欣慰。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平日里惫懒,该做事时候还是挺勤快的。不错不错。 王胜利偷偷打量一眼许刚的脸色后,嘴角一抽搐,连忙低头挡住自己的表情,强忍着没敢笑出声来,引得一旁的云夙微微侧目。 一看这笑容就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云夙心里默默怜悯了一下那两位将军后,低着头继续等待许刚指示。 许刚此时明显心情大好,挥手示意王胜利自去。 “去吧。” “诺!” …… 第四十六章 论禽兽的界定标准 第四十七章 请假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