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九州医馆异闻录 七月的天气,燥热得可怕。 陈清扬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起身拉开窗帘的一角。 外面灿烂的阳光,差点亮瞎他的双眼,他用手挡住外面有些刺眼的光线。 作为一个有B格的五毒好青年,他平时走路都是自带BGM,而且是气场很强大的那种。 今天是星期天,他睡了一个好觉。 这还是他做实习医生来的第一个好觉。 陈清扬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间里的音响。一首气势磅礴的BGM在房间里响起来。 仿佛他正在战场上战斗,拿着枪跟敌人拼着刺刀,四周血花飞溅。身边已然血流成河。 此刻,外面响起老陈的声音: “小兔崽子,一到我这里就知道睡,整天就不干一点正事。” 老陈的本名叫做陈柏庸,他手里提着刚买回来的豆浆油条。 还想眯一会的陈清扬只好下床,穿着个裤衩走过去给老陈开门。 “喏,知道你平时在医院上班辛苦,我早餐都帮你买回来了。” 老陈走进房间,把豆浆油条搁在桌上。看了儿子一眼: “你吃完早餐再睡吧。” 老陈说完就走出去了。 陈清扬哪里还睡得着,他往自己身上套上T恤牛仔裤,走到洗手间开始刷牙,又仔细地用电动剃须刀,刮干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一切完毕,他就开始坐到书桌边,开始大口地喝着豆浆,吃着油条。 他打开手机,刷了下抖音。 这还不是因为平时无聊,作为十几亿中的一名五毒青年。以前他是不玩抖音的,但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他才开始学起刷抖音来。 所以在医院里,跟自己的同事们,大多聊的都是抖音上刷到的一些趣闻。 当然他只是刷,自己并不上传。 他刚点开抖音,一个女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上班途中,车流实在太大,都过去了十几分钟,才向前挪动不到50米。” 画面上是蜗牛般爬行的车流,女孩的旁边坐着一个大帅哥。可能是他男朋友或者是老公吧。 这时候前面一辆奔驰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百合裙的小萝莉走了下来,她背着一个粉色的书包。 小萝莉在风中摇曳着,接着驾驶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可能是小萝莉跟男人发生了什么口角,男人蹲下去哄她。 前面的车流开始缓缓前行,后面的一辆重卡在拼命按喇叭。 男人只好把小萝莉抱进奔驰车里,自己上了车,奔驰车开始缓缓前行...... 陈清扬关掉手机,就坐在电脑旁边开始打游戏。 他平时除了上班,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 打完一局王者,陈清扬起身,在冰箱里打开一罐冰镇可乐,刚刚要喝。 一个几乎透明的身影,小小的个子,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走到陈清扬面前,道: “我也渴了。” 陈清扬把打开的可乐递给那个小男孩,道: “莫小白,鬼魂也会渴吗?” 莫小白喝了一口可乐,走过去坐在陈清扬的床上道:“可能是跟在你身边,时间久了的缘故吧。” 作为一个有B格的五毒青年,陈清扬没像其他年轻人一样选择早早结婚,他身边还有这么可爱的“小男孩”。 陈清扬重新启开一罐可乐,喝了一口,道: “朱老三呢?又跑到哪儿鬼混去了。” 莫小白一个头两个大,道: “老大,我也是鬼啊!” 陈清扬想了想,也对,像朱老三这样的人,不能跟莫小白扯在一起。 否则,这个小家伙,会不高兴。 他一不高兴,就好几天不搭理陈清扬。这样陈清扬的日子就味如嚼蜡。 陈清扬又坐回电脑旁,转过身看了一眼半透明的莫小白,道: “他没告诉你,他到哪里去了吗?” “没呢!”莫小白悠悠地道。 很显然,莫小白是很在意他把自己和朱老三混为一谈的。 陈清扬也不去管莫小白,活动了下手腕,又开始玩起王者来。 就在陈清扬打完第二局时,手机上的QQ响了,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名字叫做刘国际。 算起来,陈清扬跟刘国际是小学同学。 那时也没微信,所以对方就加了QQ,小学后陈清扬就在一所普通中学就读。而刘国际,跟着他的爸爸,去了省城的重点中学。 也就是现在的省一中。 陈清扬的初中,是在一所普通的中学读完的。 刘国际的爸爸是一名企业家,所以注定一开始,他拼爹就拼不赢刘国际。 正应了那句:输在起跑线上。 在小学的时候,刘国际是个小胖子,就坐在他身后。 但是,小学这几年,他跟刘国际加起来,总共说了还没有三十句话。 这丫今天是脑抽风了,怎么想起跟他打招呼。 QQ里的好友,就像很多遇见的人,加上的电话号码,虽然有对方联系方式,从不会主动联系对方。 刘国际首先发过来一个笑脸,然后打出一行字发了过来: “我下个礼拜六结婚,特诚恳地邀请老同学参加。” 陈清扬对此,报以嗤之以鼻。 谁特么跟你是老同学,我们总共才说了多少句话,还不到送份子钱这个份上吧。 但出于礼貌,陈清扬还是回了句:如果能抽出时间,我一定赶到。 陈清扬说的是真的,作为一个实习医生,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属于自己。 有时候明明调休了,医院人手不够,一个电话打来,还不得屁颠屁颠回到医院。 作为最基层,又是实习生。当然是很辛苦的。 刘国际在那头又道:好多同学都来呢,还有我们班以前的班花高凤华,也会到呢。 陈清扬下了线,起身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外面新鲜的阳光照了进来,大街上,走着很多穿着短裙的美丽女孩, 那身材,一个个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啧啧啧。 陈清扬叹了口气。 莫小白半透明的身体还继续坐在他床上,道: “老同学的婚礼,你要参加吗?” “小屁孩知道什么婚礼,”陈清扬没好气地道。 “你呀,都这么大了,也不找个女孩照顾你。”莫小白摇头。 现在的女孩,你不照顾她就不错了,还要让她照顾你,想多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朱老三呢,这王八犊子,跑哪儿撒欢去了?你觉得,你说不知道我会相信吗?”陈清扬道。 莫小白被陈清扬拆穿,一下子失去了兴趣,道: “他到屠宰场去了。” “干什么,他是想换换口味了?”陈清扬一愣。 是啊,朱老三跟在他身边,也太憋屈了。 作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不但不能吸人类的血。自己平时进食的,都是新鲜猪血。 有什么不同吗? 这只有朱老三自己清楚。 就在这时,朱老三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橡胶桶。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新鲜的血液。 朱老三把橡胶桶往地上一放,乐呵呵地走到陈清扬身边道:“老大,你醒啦,我来帮你捶背。” 陈清扬倒是不客气,自己趴在床上。 朱老三就走过去轻轻地帮他捏背。 “舒服吗,老大?” 陈清扬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你朱老三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想让我去医院的血库里,帮你搞新鲜的血液。 那些都是别人捐献,用来救人的,怎么可能给你? 再说,如果我把医院血库中的血偷出来一些给你,万一上面查下来,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到时候你还不是一句对不起完事。 “左边肩膀,用点力,”陈清扬说。 “好勒,”朱老三边说边用力,捏了一会,他试探性地道:“老大,我猪血也喝了这么久,我想牛血也跟猪血差不多,你能不能......” 陈清扬当机立断,道: “不能,你别打医院血库的主意。更别打活人的主意。” “知道了,”朱老三讪讪地道。 看得出来,朱老三非常不开心。 宝宝不开心,宝宝需要人类的鲜血,呜呜呜,宝宝需要人哄。 “好了,”陈清扬爬起来,走到冰箱旁,拿出三罐可乐,分别给了莫小白和朱老三一瓶。 自己边启开边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处,陈清扬回过头来,刚才似乎有些过头了,于是换了副口气道: “三儿,你刚刚进来时,有人看见你吗?” 朱老三摇摇头,道: “老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别人看见,不会给你增添麻烦的。” 陈清扬点点头,把拉环扔进门口旁边的垃圾桶,走出去了。 老陈正穿着白大褂,坐在桌子边,看见陈清扬走出来,他招了招手。 “下午有个相亲会,我因为医馆里有事走不开,就不陪你去了。人是你大姨介绍的,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去见见再做决定。”老陈桌上还放着当天的早报。 “知道了,”陈清扬走出医馆。 他走到外面停车的地方,回头看了眼“九州医馆”那几个苍劲的大字。 九州医馆里,除了老陈以外,还有几个聘请的小护士。 陈清扬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也像父亲那样,成为了一名医生。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名实习医生,但是,将来,他一定会像父亲那样,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这时,一个满脸鲜血的男人跑进医馆,他手里还抱着个小萝莉。 小萝莉身上的百合裙,都让鲜血染红了。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女儿。”男人喊道。 医馆里的两名护士推过病床,让男人把小萝莉放在床上。老陈也跑了过来。 看样子,她受了很重的伤。 “医生,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2.造化弄人 这时老陈朝外面喊了一句: “小兔崽子,还不快点来帮忙。” 陈清扬跑进医馆,两个护士把病人推到里面一个简陋的手术室。 “她看起来伤得很严重,怎么不把她送到大一点的医院去?”陈清扬看了眼男人道。 男人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虽然是星期天,但路上的车辆很多。我的车被撞得不成样子了,救护车开不进来,我没办法,看见这里有一家医馆,就跑来了。” 老陈已经戴好手套,对男人道: “你是她什么人?” “丫丫的父亲,”男人回答。 老陈摆摆手:“你到外面等着。” 男人又不舍的眼神看了小萝莉一眼,走到外面去了。 小萝莉身上还在不停地流血,首先得帮她把血止住,否则她早晚会因为血流尽而亡。 陈清扬正要走出去,被老陈喝住了:“你也来观摩观摩,虽然这里比不上省人民医院。但方法大致差不多的,只是这里的仪器设备简陋了点。” 九州医馆,位于九洲城外环,平时主要是治些小病。就比如小孩感冒发烧,拉肚子之类。 几个小护士明显吓坏了,她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严重的病人过。 在小护士们的心里,九州医馆诊治最严重的一个病人。还是一年前,一个老人不小心让竹片杀穿脚掌...... 小萝莉大腿上被什么利器割伤了大动脉,鲜血从伤口处不断往外喷射。 要不了几分钟,小萝莉就会休克直至死亡。 老陈很淡定,身为一个医生,这样的事情在他年轻的时候,碰到的次数很多。 以前他在急诊科的时候,哪天没有这样血淋淋的人,被送进医院呢。 “止血带,”老陈看了眼旁边一个护士。 护士飞快跑了出去,很快又气喘吁吁跑回来,把止血带递给老陈。 老陈将止血带绑在小萝莉被利器割伤的上方,他拿起镊子,检查小萝莉大腿上的伤口。 他在伤口处夹出几块玻璃碎片。 再用碘酒帮小萝莉冲洗伤处。 此刻的小萝莉,已经昏迷不醒了。 时间紧迫,再送去大医院,恐怕来不及了。 老陈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针和线走了进来,道: “清扬,你过来帮忙我把伤口两边往里按压,我好来缝针。” 陈清扬点头,在省人民医院,比这大的阵仗他都见过,单单一个缝针吓不到他。 记得上次做一个心脏移植手术,把心脏移植完后,病人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最后就像是一把喷枪在喷射。当时他就在老师旁边做下手。 还好,最后那个病人的血止住了,后来也活了下来。 作为医生,往往是在跟死神赛跑。 有时候病人的生死,往往就在医生争分夺秒的抢救中。 而他的父亲老陈,曾经也是大医院的一把手。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陈从医院辞职了,回来开了九州医馆。 陈清扬也曾问过父亲,大医院那么好的条件,难道就比不上他这么一个破医馆吗? 老陈没有回答,还对后来陈清扬报考医科大学大发雷霆。 老陈说:你小王八犊子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考医科大学。 陈清扬坚持自己的路,最后还是报考了医科大学。 这也让老陈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不怎么理陈清扬。 陈清扬问过老陈,“你为什么不让我报考医科大学?” 老陈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是闹得不欢而散。 父子俩关系的改善,还是在陈清扬实习后,老陈才主动请他吃饭。 为了拉近父子俩的关系,老陈还在医馆单独给陈清扬留了个房间。 这样父子两的关系,才算缓和了下来。 老陈很多时候,觉得这小王八犊子,长得像自己,太倔。 有时候,太倔,并不是什么好事。 老陈把伤口缝合好,就走到外面对小萝莉父亲道: “你女儿需要输血,你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吗?而且,我们这里没有血库。” 这就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血止住了,但,因为小萝莉失血过多,不输血,她照样会死。 男人当即道:“抽我的,我血多。” “没人告诉你,近亲不能输血吗?” 男人一愣,“呃,这个我到不清楚。” “这是常识,她是什么血型,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人跟她匹配的。”老陈道。 男人犹豫了下,“平时都是她母亲在照管她,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血型。” 成功的男人,往往在家庭教育方面,都很失败。 “那你打电话给你妻子啊。”老陈道。 男人脸色很难看,“我妻子,上个月刚刚去世。” 老陈一愣,“对不起。但是我们现在急需要知道你女儿的血型,你随便打给她的老师,或者她经常去看病的医院都行。” 男人两手抱头,道: “我真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她看病去过什么医院?” 男人沉默了下,努力回想了一遍道:“好像是人民医院,我听她母亲说过。” “那你把她身份证号说一下,我帮你查查。”陈清扬说。 既然是省人民医院,动用关系查到小萝莉的血型,还是不难的。 陈清扬打通医院一个同事的电话,“喂,老周啊!麻烦你个事......” 陈清扬说的老周,其实是跟他一起进去实习的。只是科室不同,老周被分配在验血科。 很快老周就查到了,小萝莉是B型血。 小萝莉的父亲当然是不行了,几个护士都是A型血。 “我是B型血,抽我的吧。”陈清扬说。 以前,在大学时,陈清扬也没少去献血。除了一张献血荣益证书,还有一盒纯牛奶。 所以,当别人,尤其是这样可爱的小萝莉,急需要献血时,既然自己的血型与她匹配,他当仁不让。 抽过血后,陈清扬坐在凳子上休息,旁边就坐着小萝莉的父亲。 “谢谢你啊,我叫江峰,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我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帮你。” 陈清扬接过江峰递过去的名片: 江峰,黄金财团CEO。 黄金财团,可以说是九洲城第一大财团。 其名下经营的有房地产,车业,学校等。 陈清扬笑笑,把名片放在口袋里。说不定以后会用上呢。 按照陈清扬的习惯,一般情况下,他不喜欢自己把路走绝。 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且不谈这个人,是不是称得上真正的朋友。 从看见江峰和小萝莉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是刚刚有人刷抖音,刷到的那对开奔驰车的父女。 老陈这时已经把小萝莉浑身检查了一遍,还好,除了大腿被玻璃割伤,其他地方只是擦破了皮。 “没事了,”老陈摘掉口罩和手套。“输血过后不久,应该就会醒来了。” “谢谢,”江峰站起身,感激地看着老陈。 老陈摆摆手,瞅了陈清扬一眼,走出去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陈清扬看着老陈离去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背影伟岸起来。 陈清扬记得刚刚视频里发生的事,重新转过头看向江峰,道: “刚早一些的时候,你跟你女儿是发生什么别扭了吗?”陈清扬见江峰紧皱眉头,“你别误会,我并没有监视你。只是有人拍抖音,刚好把你们给拍进去了。” 陈清扬找到自己刷的那个视频,点开给江峰看。 江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其实,今天是送她去上芭蕾舞课。她不太喜欢我给她买的舞鞋,于是车行驶缓慢时,她就打开车门跳下来了。”江峰说。 陈清扬点燃一根烟,看了眼是在医院,又把手里的香烟灭掉。 “做一个父亲,真不容易。”陈清扬表示理解,刚刚问江峰小萝莉血型时,江峰说他妻子上个月去世了。 显而易见,孩子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是啊,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的脾气就时常暴怒,而且控制不住自己。”江峰笑笑,他打开一个装雪茄的盒子,从里面扒拉出一根雪茄,“你抽吗?” 陈清扬摇摇头。 江峰依旧淡淡地笑,“其实我也很少抽烟。只有在压力太大的时候,才会抽上这么一两根。” 说完,江峰把雪茄放回盒子,塞进口袋里。 就在这时,小护士惊慌地跑出来,大叫陈医生。 老陈刚上完厕所,拉下脸问道:“慌里慌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小女孩,醒了。” “醒了,不是好事吗?”老陈淡定地道。 “不是啊,人是醒过来了,但一直在咳血。” 老陈匆匆走进去,江峰也跟着跑了进去。 “丫丫,你怎么啦?”江峰难过地想要抱住她。 “你先出去,”老陈拦住江峰,没让他过去抱小萝莉,“一般情况下,病人是不会咳出血的。除非是伤了内脏。” 江峰点点头,“那辆重卡把我们撞飞的时候,我瞅见有什么东西穿过她的胸部。” “你确定?”老陈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又再次检查一遍小萝莉的身体,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啊。 到底是哪里错了? 老陈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陈清扬听见里面的声音,就站起来走了进去。看见小萝莉正躺在床上,不断地咳出血来。 陈清扬跑过去,把小萝莉抱起来道,“丫丫,你叫丫丫对吗?” 丫丫点头。 “你会没事的。”陈清扬说。 “叔叔,我就要死啦。有东西穿过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就快要走啦!” 一旁的江峰忙上前去拉住丫丫的手,“傻丫头,说什么呢。你一定会没事的。” 丫丫摇了摇头,又咳出血来。 3.我要改变结局 经过一番抢救,丫丫的病情好歹稳定了下来。 但是丫丫的话,还是让陈清扬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仿佛是从地狱逃出来的魔鬼,散发出来的气味,令人迷惘又十分兴奋。 小萝莉睡着了。 她小小的身体,此刻看上去,是那样安宁,祥和,就像是一个睡着的小天使。 虽然陈清扬还是感到不放心,但是老陈摆摆手,让他去换身衣服,准备去相亲的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峰懊恼地坐在床上。 他一遍遍问自己: 小萝莉能活下来吗? 小萝莉能活下来吗? 小萝莉能活下来吗? 难道上天,真要收走这样一个如此幼小的生命。 陈清扬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块手表发愣,这块手表跟普通的手表不一样。 那是一年前,他喝醉酒,从阳台上掉到地上。 duang...duang... 他的身体摔在下面废弃的油桶上,正当他要起身爬起来时,这块手表从天而降,biubiu地从天空飞来。 然后biang砸在他脑袋上。 当时气得他啊,直想骂娘。还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小鬼,从楼上扔下来的。 他捡起手表,突然觉得手腕一阵电击般麻木。紧接着这块电子手表,自动在他手上扣死了。 之后任凭他,怎么取也取不下来。 之后的很多天里,他一直在研究这块电子手表。 也是从那以后不久,他遇见了莫小白。 那天夜里,外面狂风大作。 他在睡梦中,总感觉有人在敲自己的窗玻璃。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雨打在窗玻璃上,发出来的声音。但后来他半睡半醒间,发现事情并非只是如此。他仿佛听见外面有小男孩在哭。 他从床上爬起来,没开灯,看见窗玻璃上贴着个小男孩。 是的,当时莫小白就是那样贴在窗玻璃上,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眼睛。 他并没有被莫小白吓倒,他以前在医学院时,还曾经解剖过人的遗体。 人死如灯灭,其实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有时,会有意外,比如那些发生意外,既不能下地狱,也不能进入轮回的,只能徘徊在人间。 莫小白就是这样的。 他打开窗户,外面豆大的雨点飘进屋里来。 “你进来啊,”他冲外面喊。 陈清扬在离省人民医院不远的地方,买得有套按揭房。首付还是老陈帮着付的。 很多时候,陈清扬是非常感谢老陈的。但却不明白,当年他在自愿表上填医科大学时,老陈知道后差点就气得吐血,直接当场跟他翻脸。 后来他毕业了,老陈也没再说什么。就出了一套首付的钱,当然月供还得靠他自己挣。 于是经过简单的装修,他搬进来了,总比在外面租房子要好,也更方便得多。 那晚他打开窗户,高喊着你进来啊,其实他内心也不笃定那是什么东西。 他关上窗户,莫小白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在闪电照耀下瑟瑟发抖。 “不好意思,外面太冷了,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避避雨。”莫小白道。 陈清扬蹲下去,看见莫小白闪闪亮亮的眼睛道: “你是鬼魂?” 莫小白点点头,随即又道: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那一晚,陈清扬是睁着眼睛坐到天亮。等天亮后莫小白就不见了。 当天晚上,天一黑,莫小白又躲进他的屋子。 他刚下班回来,打开灯时,看见莫小白正站在大厅里,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儿?”陈清扬气愤地道。 这莫小白是把自己这里,当着避风港了。 “外面冷啊,”莫小白幽幽地道。 “我信你个鬼啊,七月的天气,外面都要热得爆炸,躲在家里都要开空调。”陈清扬当时就炸毛了,老虎不发威你真当病猫打整。“你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找个驱鬼大师,把你捉了去。” 莫小白一听说陈清扬要找道士捉拿自己,就穿窗逃出去了。 这时候,陈清扬才明白,其实那晚上他不开窗,莫小白照样可以进得来。 但是莫小白并没有这样做。 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小鬼,会逃到哪儿去呢? 会不会受到别的小鬼欺负,会不会被鬼贩子贩卖掉? 之后他等了很多天,终于又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去洗手间小解,看见莫小白抱成一团。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狗那样无声地哭泣。 陈清扬把莫小白收留下来了。 莫小白要叫他叔叔,他不许。 “叫老大,”他说。 天道轮回,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人有人情,鬼有鬼缘。 就那之后不久,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独自一个人出来散步。在公园里碰见了朱老三。 当时公园里没有其他人。 朱老三的脸,在月色下映衬得如此惨白。仿佛他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 陈清扬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不光有人类,还有吸血鬼这样类似人的生物存在。 朱老三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旁边放着个红酒瓶,他摇曳着手中的红酒杯,一边品着里面鲜红的液体。 陈清扬看了眼朱老三,在他旁边坐下。 虽然朱老三的脸色很吓人,但是陈清扬还是坐了下来。他旁边还跟着个小鬼,他怕个吊啊。 只要他说一声,小鬼就会biu的一声冲出来,然后打败这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家伙。 朱老三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红酒杯,往里面倒了些红色的液体,道: “来一杯吗?” 虽然从小家长教导自己,要远离陌生人。 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能接受陌生人的食物。 但是,此刻,莫小白不知在哪儿跟着他呢? 真遇见什么情况,他可以大声向莫小白呼救。莫小白肯定不会撇下他不管。 他接过朱老三递过去的酒杯,刚喝了一口,就呕吐了出来。 这特么都什么玩意儿啊! 他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朱老三,“这是......这是鲜血?” 朱老三点点头,道: “人类的鲜血,真是美味啊!” “莫小白,莫小白,”陈清扬大叫。 这个家伙肯定是个神经病,居然在饮人血。 莫小白很快赶到,小小的身影落在草地上,就像萤火虫那样在闪闪发光,道: “老大,要做了他吗?” 朱老三冷笑道:“你一个小鬼,能打得过我?” 莫小白在地上跳来跳去,biubiu地在地上飘来飘去,兴奋地大叫:“他能看见我唉,他能看见我唉。” 朱老三叹口气:“能看见你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按照朱老三的说法,他的情况跟莫小白的差不多。都是突然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如果吸血鬼真有家的话,他的家会在哪里呢? 总之,从那天晚上后,朱老三就在他房间里住下来了...... 想多了头疼,他没有叫朱老三,而是自己用两根手指按压太阳穴。 “叔叔,”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陈清扬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小萝莉就站在自己面前。她的百合裙一尘不染,背上还背着那个粉色的书包。 “丫丫,你怎么来了?” “叔叔,我已经没事了。”丫丫说。 陈清扬惊喜地走过去摸了摸丫丫的手臂,她小手冰冰凉凉,像是千年雪山下的寒冰般刺骨。 他明白了,小女孩的灵魂来找他了。 他感到难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叔叔,你头不舒服吗?我帮你按按,”丫丫说完走过去,踮起脚尖,“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帮助我妈妈按。我妈妈也经常叫头疼。” 小萝莉的手很冰凉,按着很舒服。 “这样可以吗?”小萝莉道。 江峰笑笑,“丫丫,早上在车流里,你为什么跑下车来了?” 丫丫的手继续在他太阳穴处按压,“早上啊,让我想想,我爸爸说要给我找个新妈妈,丫丫生气啦,丫丫就打开车门下来啦!”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门是虚掩着的,老陈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 老陈点燃一根烟。 陈清扬知道老陈肺不好,所以老陈很少抽烟。 老陈抽出一支利群递给他,“要来一支吗?” 还没等他回话,丫丫就在旁边道:“叔叔,吸烟有害健康哦。” 老陈是看不见丫丫的。 陈清扬没有接老陈的香烟,老陈把香烟放回香烟盒子里去,沉默了下,道: “刚刚那个出车祸的女孩儿,走了。” “她爸爸呢?”陈清扬说。 “去火化场了,他要去处理丫丫的后事,抢救的费用,他已经用支付宝付过了。”老陈无奈地道。 丫丫的手垂了下来,道: “死啦,我死啦?” 陈清扬想要去安慰丫丫,却不知从何说起。 老陈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他掐灭手中的香烟,叹了一口气,道: “下午的相亲会,要不要帮你取消掉?” 陈清扬点点头,“你告诉大姨,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改天再约好了。” 老陈点点头,走出去了。 “丫丫,你别难过。” 其实从丫丫走进他房间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小女孩已经死了。 “丫丫不难过,大人不都说,人固有一死吗?丫丫不怕死,丫丫可以去见我地下的妈妈啦!” 这时两个一黑一白的蒙面人走进房间,他们向丫丫伸出双手。 “丫丫,丫丫,不能走啊。”陈清扬声嘶力竭地喊。 “叔叔,保重,丫丫走啦!”丫丫走到陈清扬面前,踮起脚尖,冰凉的嘴唇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哦。” 一黑一白的两个蒙面人,向丫丫招了招手。丫丫走过去拉住两人的手,还回头看了陈清扬一眼。 “不,我绝不让你死。绝不,你不会死。”陈清扬抬起自己的手腕,在电子表上按下一个按钮。 那是用来调节时间的。 此刻是七月十一日下午三点整。 他把时间调到今天上午七点,“莫小白,三儿,该走了。” 莫小白和朱老三向他身边跑来。 一阵蓝色的光圈笼罩在他们头顶,迅速卷起巨大的漩涡...... 4.拯救小萝莉的计划 不到万不得已,陈清扬是不愿这样做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虽然能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通过修改时间线,把故事导向另一个结局。 但,同时,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那种反噬的滋味,就犹如万箭穿心,千刀万剐。 这是他第二次把时间往回调,从某种程度说,他这样做是要担当风险的。 鬼知道,会不会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自从那块手表死死扣在他手腕上后,一有时间他就琢磨这块类似电子手表的东西。 而且这块手表,在黑暗的夜能发出强烈的光线,可以当手电筒用。 有几个晚上停电,他就直接用这块表来当照明使用。 手表里面的电池,仿佛是取之不竭的,或者说比他想象的还要耐用。 那是他打完一局王者后,休息时看见手表上闪着亮光,他再去看时,发现上面显现的是昨天下午的时间。 这类似闹钟样的设定,可能是他不小心触碰的。 然后, 然后他就回到了昨天下午,时间很精确。 他莫名其妙又回到昨天,出现在病房里,里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躺在床上看一本网络小说。 这个小男孩,在他还没回到这个时间点前,刚刚死在手术台上了。 但诡异的是,此刻的小男孩还活着。 或者他还在某个空间,某个时间段活着,并且沿着生活的轨迹,直至走向死亡。 “叔叔,你查房吗?”小男孩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煞是好看。 “对啊。你怎么样?明天就要手术了。手术做完你就可以回学校去了。”他拿起记录本,在上面打着勾勾。 陈清扬只是为了让小男孩好过一点。 就算是走向死亡,也要微笑着面对才是。 明知道那里就是终点, 没人能改变的终点。 对话完全和小男孩离开之前不一样。 “叔叔,我这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我爸爸妈妈都是农民,多亏了那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才让我看到希望。” 陈清扬的心里虽然很难过,但他还是想多陪陪这个小男孩。 他在小男孩病床旁坐下,此刻小男孩的父亲出去买盒饭去了。病房里只留下穿着病服的小男孩。 “叔叔,我家里有很多奖状呢!”小男孩显得很骄傲,他盘着腿坐了起来。 看样子小男孩很怕孤单,他渴望身边有人陪伴。 “就爸爸跟你来吗?”陈清扬说。 小男孩点点头,“家里养了十几头猪,还有牛,妈妈走不开。” “没事的,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叔叔,我来医院的前一天,学校组织了捐款,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拥抱了我。我想我这一次恐怕挺不过去了。” “不,你行的,”陈清扬转过头去,不让小男孩看到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 小男孩耷拉着脑袋,随手翻了翻床上的书。陈清扬知道,小男孩有属于自己的心事。 或许此刻他正在憧憬着未来的光景。 在那未来的光晕里,有爸爸妈妈,有老师同学,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他们在微笑。 像花儿一样微笑。 但是,下一秒,小男孩再次抬起来道:“可是,人人都会死,不是吗?” 陈清扬沉默了,让这么个小男孩,独自面对死亡,是不是太残酷了? 那天,陈清扬一直陪小男孩很晚。直到太阳落山,他才离去。 他永远记得小男孩父亲的眼神,是那样深沉和带着希望的光彩。 第二天,不出所料,小男孩在做手术室时,血怎么也止不住。 在场的专家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最后,小男孩死去了。 陈清扬回到昨天,知道小男孩既将死去。却为不能改变这种结局,而感到深深自责。 就算自己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又怎么样呢? 小男孩, 再也, 不可能活过来了。 永远, 不会再活过来了。 小男孩,去了天国, 去了彼岸, 彼岸花开,四季阳光灿烂。 当陈清扬想再次回到头一天,想办法再次改变小男孩的命运时。 无论他怎么设置昨天的时间,手表上的时间马上就会被清除掉。 或者说,他这种回到过去的能力,每个时间点,只能用一次。 至此,陈清扬大病一场,全身无力。请了假,在家呆了半个月,身体才有所好转。 回到过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但是,这一次,他想要留住小萝莉。 他不希望小萝莉就这样死去, 这么美丽的花骨朵儿,还没绽放,就枯萎了。 实在是太可惜。 ...... 陈清扬在床上醒来,他看了眼电子表。 时间,又回到早上七点。 事情跟早上发生的有点不一样,朱老三正坐在他的书桌旁,品尝一杯红酒样的东西。 陈清扬从刚刚开始的排斥,到最后习惯。 也就见怪不怪了。 朱老三这货,把鲜血一点点灌进红酒瓶里,再用木塞塞上。 一边往里倾倒鲜血,还一边乐呵乐呵地笑。 莫小白正蹲在地上,看一条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毛毛虫。 毛毛虫的身体呈叶绿色,而且发出微弱的荧光。 “朱老三,快来看这条毛毛虫,会发光唉。”莫小白兴奋地道。 朱老三喝了一口酒杯里的液体,抬起头来道:“小鬼,你看我帅不帅?” 莫小白朝朱老三吐舌头,道: “帅...帅个锤子,就像牛,刚屙的屎,还在冒烟子。” “噗。” 朱老三嘴里红色的液体喷了出来,他走到莫小白身边,一同蹲下来看地上的毛毛虫。 “小鬼,你学坏了。” 朱老三拎起那只毛毛虫,大嘴一张,吧唧一下,毛毛虫被他吞下肚去了。 “朱老三,我要跟你拼命。”莫小白愤怒地站起来,猛烈地向朱老三的身体撞去。 biubiu...... 莫小白从朱老三的身体穿过去,他又回过头穿回去。 如此这般很多次,终没伤到朱老三一分一毫。 朱老三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莫小白停下来,两手向地上的一条凳子一指。 凳子慢慢从地上,悬浮在空中。他口中吹出一口气。 房间里顿时刮起大风,凳子朝朱老三身上砸去。 duang...duang... 朱老三的身体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朱老三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反击时,耳边传来陈清扬的声音: “三儿,你们是想把我这屋子拆了吗?” 莫小白停下吹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 “老大,朱老三吃了我的毛毛虫。” 朱老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 “小鬼,你现在喊一声,如果这只毛毛虫应你,你叫我做什么都成。” 莫小白气鼓鼓站在一旁,瞪着一边扶墙站起来,一边摸着脑袋的朱老三。 刚刚朱老三头砸在墙上,把墙面都砸凹进去了三四公分。 陈清扬气呼呼从床上坐起,道: “你俩,这是要反了?” 朱老三忙笑道:“老大见谅,都是三儿的错,都是三儿的错。” 这货,承认错误,倒是挺快的。 陈清扬看了眼朱老三,“三儿,过来帮我把背捏捏,昨晚有点睡落枕了。” “得嘞!”朱老三屁颠屁颠跑过去,“老大,还要用点力吗?” “这样就行,”陈清扬说。 朱老三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道: “老大,你是不是忘记我们要做什么事了?” mmmp...... 卧槽。 陈清扬猛烈地站起身,他看了眼身上套的体恤牛仔裤,笃定自己是回来了。 他拿起手机,又开始刷视频。 刚一刷,就刷到城市快速路上,正在龟速行驶的车流。 紧接着前面的车渐渐停下来,然后小萝莉打开车门,跳下车来了。 旁边有一个显示牌,是在外环方平路段。陈清扬一边招呼朱老三,一边往地下车库里跑。 莫小白猛烈吸了一口气,又吹出一个硕大的泡泡。 很快,房间里的陈设又恢复了原样。 陈清扬一边往楼梯下面跑,一边大声喊道: “三儿,你快点。” 陈清扬只叫了朱老三,因为他知道,莫小白的速度很快,快得莫小白只要想到哪里,就能瞬间到达目的地。 莫小白就是这么强大,这么牛×。 陈清扬边往下跑,一边在心里骂道:这个破电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也没有办法。 很快,陈清扬跑到地下停车库,走到一辆银色的机车面前,他骑上去,刚点火,朱老三就气喘吁吁跑下了楼。 “老大,等等我。”朱老三收缩臀大肌,绷紧腿部肌肉,几步跑到银色的机车面前,坐了上去。 这辆银色的机车,以前是老陈在骑。后来,老陈渐渐不喜欢去外面溜达了,这辆机车就给他了。 平时只要有时间,他就会骑着机车去野外溜达一圈,顺便遛遛月亮看看星光,最好还能看见个美女。 机车很快到达方平路段,堵车堵得厉害,小萝莉还赌气地蹲在地上。 如果他这样去告诉小萝莉和他的父亲,他们即将发生车祸,小萝莉会在这场车祸中死去。这样就算换不来江峰的一顿暴揍,也会换来一句神经病。 他把车停在边上,走到小萝莉身旁,道: “你好啊,小美女。” 此刻的小萝莉还不认识陈清扬,只有陈清扬知道,她的未来是什么样。 其实,陈清扬心里也不太确定,他通过改变时间线,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小萝莉。 但,凡事总要试一试。 万一,成功了呢? 小萝莉看了眼陈清扬,又看了看他旁边银色的机车,道: “叔叔,你的车子好漂亮啊。” 这个时候,江峰从驾驶室走了出来,抱起地上的丫丫,道: “江丫丫,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在家里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 江丫丫摇摇头道:“可是,这个叔叔,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哦。” “丫丫啊,你年纪太小,坏人的脸上,就写着个坏字吗?”说完江峰还瞥了陈清扬一眼。 朱老三靠在银色机车身上,冲小萝莉笑了笑。丫丫也冲那个脸色苍白的怪叔叔笑了笑。 “那个叔叔的脸,好白哦!”江丫丫道。 “早上包饺子的时候,不小心把面粉敷在脸上了。”朱老三尴尬地笑道。 “好啦,听话。”江峰抱起小萝莉准备上车。 陈清扬几步跟上去,“江先生,你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你怎么知道我姓江?”江峰微微一愣。 陈清扬从怀里掏出江峰给他的名片,道: “这是你给我的。” 江峰拿起名片,确认了一下。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5.别搞砸了 “可是,我认识你啊。”陈清扬微笑道。 mmmp......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 这操蛋的CEO。 前面的车流开始缓慢向前爬行,后面的重卡车司机疯狂地按着喇叭。 陈清扬回头看了眼重卡车司机,只见他嘴里嚼着槟榔,很快把槟榔渣吐到快速路上。 司机明显对前面的车辆很不爽。 司机要生活, 生活就要赶路, 而,赶路,前面的车流都行驶一段路了。 你不走,我怎么赶路? 陈清扬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重卡司机,发现他眼神里带着某种寒意。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吗?”重卡司机粗声粗气地道。 陈清扬又仔细打量了重卡司机一眼,道: “你是早上起来没刷牙吗?” “你特么才没刷牙,你全家都没刷牙。”重卡司机打上双闪,气冲冲地从车上跳下来。 陈清扬微笑地看着重卡司机,心想来啊,我们打一架啊! 江峰把小萝莉抱回车里,走了回来,忙站在双方中间道: “两位这样,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嘭,” “去尼玛的斯文。”重卡车司机直接一记直拳打在江峰脸上。 江峰向后面踉跄后退几步,撞在自己车身屁股上。他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握紧拳头来。 不就是打架吗? 谁怕谁啊? “混蛋,来打我啊,往我这里打啊。” 江峰冲上去,向对方露出自己没被揍的半边脸。 陈清扬向旁边的朱老三使了个眼神,朱老三兴奋地走过来。 后面的车辆已经排成长龙了,这里是快速路。要是后面的车辆发生个连环追尾,那就不得了了。 “怂包,两个怂货。”司机叫嚣道。 下一秒他就闭嘴了。 朱老三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飞奔上前,直接一脚揣在司机的肚子上。 朱老三这一脚,可以说得上是力大无穷。司机的身体直接弹飞在重卡挡风玻璃上,又落下。 挡风玻璃上裂成一片美丽的冰花。 重卡司机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痕。不敢再嚣张了,因为他知道今天遇见了狠角色。 重卡司机悻悻地趴回车上。 江峰拍了下陈清扬的肩膀道:“哥们儿,今天的事,谢谢你啊,留个电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来是阻止小萝莉死去, 谁特么稀罕你请吃饭啊。 要说吃饭, 我自己在家吃不行吗? 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江峰。 “我能搭你车吗?”陈清扬说。 江峰没有犹豫,直接爽快地说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江峰向朱老三使了个眼神,朱老三自己骑着机车走了。 车子启动,很快超过了后面的重卡。 “你那位朋友,身手不错。”江峰说。 “他学过跆拳道,”陈清扬淡淡地道。 “难怪,”江峰说,“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来找你,是为了救你女儿,你会信吗?”陈清扬淡淡地笑。 仿佛一切是那样云淡风轻。 就像说你吃了吗这样简单。 江峰没有说话,他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头上的天空突然坍塌了。 一早醒来,江峰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但是下午公司里有个重要的会议,现在还要赶着送小萝莉去芭蕾舞蹈培训中心。 家里的司机因为老婆生孩子,请假回家去了。 连家里的小保姆,因为这段时间闹情绪,也请假了。 整个家,就剩下孤零零的他,和整天甩脸色给他看的小萝莉。 不就因为他新交了女朋友嘛? 男人嘛,不可能一辈子没有女人。 尤其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如果身边没有女人,别人就会拿不正常的眼神瞅着他。 他不是Gay, 所以他需要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可以在自己累时给自己慰藉。在自己生病时照顾自己。 但是小萝莉说妈妈还在啊,你怎么能背着妈妈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萝莉乖了,睁着愤怒和恐惧的眼神盯着他。 你不是个好爸爸。 好吧。 他不是个好爸爸。 但他是个好丈夫,在妻子生命的最后时光。他尽量抽时间来陪她。 她也曾是个鲜花般的女孩儿啊。 可是一场病痛,让她一夜之间变得丑陋和刻毒。 就在妻子去世的前几个月,她的脾气变得暴躁,她每天要检查他的手机,他跟谁通过话,和谁视频,甚至跟谁说话,她都要弄清楚。 妻子的举动,就差点没把他逼疯。 妻子得的是肺癌,医生说是因为她抽烟太多的缘故。 听到医生的话,江峰赶紧躲进卫生间里,抽了根香烟压压惊。 其实在跟妻子结婚之前,他就知道她抽烟的。 当时他并不介意,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在没结婚时,妻子出落得亭亭玉女,可以说是一位大家闺秀。 就算是在跟他结婚后,妻子也是个相夫教子的美少妇。 可是,谁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且,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这,真特么操蛋。 一个原本完美和谐的家,开始有了间歇。 妻子变得疯狂,在家里的卧室,在客厅,甚至在卫生间都装上了摄像头。 这该死的女人, 不, 这可怜的女人, 她差点就要把自己变成神经病了。 因此, 他经常一个人深夜偷偷爬起床,孤独地坐在大厅里。自己倒上一杯红酒,一边想着这个乱糟糟的家。 突然, 觉得心好累。 此刻,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来安慰他。 小萝莉也送到乡下奶奶家去了。家里只剩下了年轻的保姆。 终于有一天,他在保姆的房间里,和保姆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并不为这件事感到后悔,相反,他在小保姆那里得到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 终于,妻子发完了最后一次火。 完成了最后一次化疗,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悄然离去。 他突然觉得无比失落。 你不是挺能折腾吗? 我的手机就在这里,你来检查啊! 房间里的摄像头,你去检查啊! 可是,那个女人,不再说一句话。 甚至懒得动一下,起来搭理他。 她, 再也不会冲他发脾气了。 她, 再也不会检查她的手机了。 她, 再也不会半夜三更醒来,说死神正向自己招手。 她, 已经过了美好的青春年华,不再美丽了。 但,她曾经在他心里是那样美丽动人...... 江峰晃了下神,道: “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陈清扬一愣,这江峰看上去,情绪明显低落。 “江先生,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今天你的女儿会发生车祸。”陈清扬说。 江峰突然怒吼:“胡说八道。” 江峰看了前面有一个出口,就开了出去。 车很快离开出口,向九洲城外环的文化路开去。 “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是我亲眼看着你女儿离开了。”陈清扬道:“我是一名医生,我回到这里来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改变这个结果。 毕竟,丫丫上个月才失去妈妈。” 江峰把车停在路边,对陈清扬吼道:“你特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拥有修改时间线的能力,而且能力一次失效。换句话来说,不论这件事情成功还是失败,都只有这一次机会。”陈清扬道。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峰吼道:“你以为你在玩穿越吗?我告诉你,这是现实,你说的就是一坨狗屎。” 陈清扬凑近江峰,深邃的眼神盯着江峰道:“你真不记得我了吗?在九州医馆里,我帮着抢救了丫丫, 后来你递给了我这张明片,你还对我说谢谢。 你真一点不记得了吗?” 江峰摇摇头,他的头脑突然很乱。 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他不知道要听哪个的。 但是,最终他下了决心,道: “只要是为了我女儿好,我暂且信你一回。你想要我怎么做?” “把车开回家去,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上高速路,离九州医馆周边的路越远越好。 还有,如果你遇见了刚刚那个重卡司机,一定要远远避开他。”陈清扬笑笑,这丫终于开窍了。 “好,那我下午的会议就只能推辞掉了。”江峰摇摇头。“我有点怀疑你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人,你知道我下午要签多大一单合同吗?” “多大?”陈清扬其实想说,你签多大合同关我屁事,我只是不想让小萝莉死罢了。 “一个亿。”江峰舔了舔嘴唇。 陈清扬笑笑,“就算你签了十个亿又怎么样?人没了,你赚再多钱,有个屁用。只有人活着,赚钱才会变得有意义,不是吗?” 江峰点点头。 陈清扬下车了,冲里面的小萝莉挥挥手。 但愿这个小萝莉能快乐地健康成长。 “叔叔,再见,我改天请你回家吃我妈妈包的饺子哦,我妈妈包的饺子可好吃啦。” 汽车远去,留下陈清扬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妈妈不是上个月去世了吗? 难道小萝莉不知道。 不可能啊,这当中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辆银色的机车飞驰来到他身边,噶然刹住。 “老大,你看我,骑车的技术,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朱老三摘下头盔道。 “我看你都要飘到天上去了。”陈清扬戴上头盔,坐了上去。 风一样的机车, 风一样的时光, 风一样的少年。 银色机车在九州医馆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回到这里来了?”陈清扬觉得事情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老大,我们是从这里回去的,难道不回到这儿来吗?”朱老三舔舔嘴唇道。 陈清扬想想也是,于是摘下头盔走进去。 老陈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他看了眼风急火燎的陈清扬,道: “又去哪儿鬼混去了?” “散步?”陈清扬风轻云淡地表述。 “下午有一个你大姨安排的相亲会,去换身衣服,跟对方在茶馆里见面,别把事情搞砸了。” 6.一些误会 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茶馆里坐着很多悠闲的人。 陈清扬走进茶馆,玻璃门把热浪隔绝在外面。 茶馆里有开放的冷气,非常舒服。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生热情地走过来,帮他点了茶水,然后微笑着离去。 反正时间还长,他就把眼睛转移到窗外。 窗外,不时有打着遮阳扇的妙龄女郎经过,且,都穿着超短的裤子或者是裙子。 他不想别人误认为自己是个偷窥狂,于是把头转回来,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等着他的相亲对象。 作为一个实习医生,一天中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病人。很少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私事。 如果不是老陈催得急,他才不想去相亲呢? 他才24岁,才刚刚开始美好的青春年华,为何要把这么大好的青春年华,交给一个陌生的女人呢? 且不说,能不能跟这个女孩长时间相处下去。 现在人的思想,都是合不来就分。 于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从陌生变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 又从最熟悉的人,变成陌生的人。 有时间的话,他宁愿一个人躺在家里,让朱老三帮他捶捶背,或者看着朱老三和莫小白两个人掐架。 人生,这样过着不也挺好的嘛。 但是,老陈并不这样想。 尤其是远在米国的大姨,虽远嫁他乡,却不曾忘记过侄儿的终生大事。 听说他即将见面的这个相亲对象,就是一个留学海归。 就在他低头喝茶的瞬间,一个女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他。 “你好,请问你是陈清扬陈先生吗?”女人戴着大大的墨镜,手里拿着个很名贵的包包。 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大姨的口味会不会太重了,给他介绍这么一个年纪大他五六岁的女人。 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此女可是大了他两个三啊。 难不成,他要抱两块金砖? “我是,请问你是?”陈清扬为了表示礼貌,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可以坐下说吗?”女人笑笑。 “当然,”陈清扬也坐了下来。 女人用手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把墨镜摘下。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平时保养的不错。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 “我叫王小珂,”女人停顿了一下,“我是江峰的妻子。” 陈清扬听得一愣,按照江峰的说法,他妻子不是死了吗? 见陈清扬发愣,王小珂笑笑,道: “他是不是说,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他是一个大公司的CEO,光一单生意,最少也是一个亿。” 陈清扬点点头。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的那么一清二楚。她不是死了吗?难道又活了? “江先生跟我说过,他妻子在上个月肺癌晚期去世了。” “是吗?”王小珂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可我还坐在这儿啊。” 陈清扬当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个世界有像朱老三这样的吸血鬼,也有像莫小白这样的鬼混。 那么,面前这个女人,很可能已经死了。 可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陈清扬纳闷道。 “我先生得了癔症,一种把脑海中的想象,当成现实的病。”王小珂吐了口烟圈道:“我曾经带他去看过精神科医生。” “我也是医生。”陈清扬给王小珂倒了一杯茶,“不过我是名外科实习医生。” “实习医生?”王小珂饶有兴趣地盯着陈清扬,“这样说来,你是刚大学毕业吗?”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少年,你想少奋斗三十年吗? 陈清扬点点头道:“我还想多奋斗三十年呢?” “是吗?”王小珂对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年轻人就要多奋斗。” 陈清扬感觉自己脸滚烫滚烫的,是自己多想了,对方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 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不过这样也好,小爷我再奋斗三十年,最不济也是一名名医了嘛。 到时候,找我看病的人,要排成一条长龙去了。 想到这里,陈清扬的心里才微微好受一点。 “那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既然不是为了让自己签卖身契而来,那就是另有目的了。 “为了我先生而来,他的病很严重了。我知道你遇见过他。”王小珂又猛吸了一口香烟道,“他开着我的车走丢了,我找不到他。” 这太好笑了。 什么叫做开着你的车走丢了。 现在路上摄像头这么多,只要报警,警察就会查出来,这辆车几时几分在哪个路口出现过。 这个年代,想要寻找一个人,并不是很难。 “你怎么知道我遇见过他?再说,如果你单单只是想找到他,你可以选择报警。”江峰道。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真相信王小珂的话。 况且,王小珂现在是人是鬼,他都还没确定。 “因为我在别人的蚪音里看见了你,”这个女人很淡定。 她身上自带一种超越凡尘的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仿佛是一个世外高人。 更像是个在外面游荡的孤魂野鬼。 王小珂弹了弹手中的烟火,道: “你认为一个一单生意,就上亿的男人,他的座驾就只能是奔驰,而不是迈巴赫吗?” 陈清扬沉默了。 难道自己遇见的那个江峰,真患有癔症? 但是,一个患有癔症的人,又怎么能单独带着个小女孩儿,开着车在路上跑呢。 “我这个先生啊,虽患有癔症,但是在现实中做的事情,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仿佛他真是一家市值上千亿公司的CEO。”王小珂把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端起陈清扬为她刚倒好的茶,说了声谢谢。然后低头去喝茶。 这个女人在举手投足间,风韵尽露。 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她喝完杯中的茶,从自己的名贵包包里,拿出一塌纸钞,道: “如果你能告诉我,最后他去了哪里,这些钱就当是酬劳。” 陈清扬有些愤怒了。 说得好像谁都缺钱的样子。 但是他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虽然他不是君子,但也不会拿这种不清不楚的钱财。 以免,脏了自己的手。 陈清扬喝了一口茶,笃定地放下茶杯,幽幽道:“你好像一点儿不关心你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先生真患有癔症。 让这么个小姑娘呆在他身边,会是多么的危险。” 王小珂听见这句话,脸上满是惊恐,道: “我女儿,她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了。” 这下,轮到自己愕然了。 难道陪在江峰身边的,是他女儿的鬼魂? 陈清扬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越想越后怕。 那个小萝莉也太懂事了。 难道小萝莉是鬼魂,正陪着有癔症的父亲去溜达。 “可是......可是,我明明看见她,跟你先生在一起。他们还在快速路上闹别扭了。不信,你看,我早上刷的蚪音就有她。”陈清扬急切地想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事儿,前后串在一起,还真把他搞糊涂了。 在快速路上,江峰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触碰到小萝莉的衣角。 就算是坐在车里,他跟小萝莉坐在后座上,而小萝莉坐在安全座椅里。 虽然他们的距离并不遥远。 可是,为什么他就感觉那么遥远呢? 遥远得仿佛就像是隔着时空,隔着年月。 茶馆里正放有着淡淡哀伤的轻音乐。 这轻飘飘的曲儿,里面回荡着悠扬的女声,仿佛诉尽三生三世,唱红十里桃花。 陈清扬翻到自己早上刷的那个蚪音时,突然就呆了。 上面没有小萝莉的身影。 除了没有小萝莉,其余一切还是照旧。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可能,刚刚我在蚪音里,明明看见了丫丫。”陈清扬道。 “你认识我女儿丫丫?”王小珂的烟圈红了,“她已经走有一年了,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了。没想到,还有人记着她。” “她怎么走的?”陈清扬关掉手机道。 “煤气中毒,都是我大意啊。”王小珂看上去痛不欲生,身体开始抽搐,“我把她放在家里,我先生在家里,我以为他会照顾她。 我很早就起床了,因为那天刚好是丫丫生日。 我想着下班早点回来,我已经帮她定好了蛋糕。 我记得那天,天空阴雨蒙蒙,行人都打着雨伞。 自从我先生患了癔症后,我就盘下了一家快要倒闭的超市。经过一番苦苦的经营,超市里的生意有了好转。 我想着,再奋斗两年,就换一辆好一点的车,一家子去游玩。 在还没结婚时,我先生和我就想去XC,听说那里的风景很独特很美。 所以,我想着有点钱后,带着一家子去自驾游。 谁曾想,丫丫在她八岁生日那天,永远离开了呢。” 女人抽出餐巾纸,不停地擦眼角边的眼泪。 陈清扬想安慰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果一个女人,她闺女已经远离,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碎的呢? 女人再次抬起哭红的眼睛,道: “你真看见丫丫了吗?” 陈清扬默然地点头。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刚刚刷到的蚪音视频,却突然就变了样子。小萝莉凭空从画面里消失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女人把那一沓钱推到陈清扬面前,全是一百的大红色崭新钞票,像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 这么厚一沓,看上去有一万的样子。 陈清扬咧开嘴角,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这么一沓钱,说完全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冲动,想要得到这笔钱。 王小珂站了起来,拉好名贵包包的拉链,拿起自己的手机,脸上重新露出微笑,道: “谢谢你啦,陈先生。有机会我再请你喝茶。你约会的那个女孩到了。”王小珂用眼神示意一下从门口进来的女孩。 陈清扬正准备追上去,却发现王小珂所说的那个女孩正向自己走来。 陈清扬慌乱中,将那一沓崭新的纸钞塞进自己的口袋。 在塞进口袋前,他晃了一眼,发现一百字样下,印着“冥钞”两个大字。 7.这女人神经病吗(求推荐票) 陈清扬脑袋“轰“响了一下。 真是撞见鬼了? “你好啊,陈先生。”楚凌晗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微微一笑,“我算是第二波吗?” “不,那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同事。”陈清扬脸红道,实在是刚刚的事,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这首音乐真好听,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单曲循环。”楚凌晗坐下来,依旧微笑道。 除了刚开始的误会引起的小尴尬外,接下来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 “我叫楚凌晗,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目前还没有工作。”女孩淡淡地微笑。 “我大姨常在电话里提起你,说你是个博学的人。”陈清扬道。 “真的吗?我老师真向你经常提起我吗?”楚凌晗顿时受宠若惊。 在国外,她的恩师,就是陈清扬的大姨。 她的恩师十分优秀,而且身材超级火辣。喜欢健身和吃辣,阳光美好的天气,喜欢去海边晒日光浴。 恩师的身体被日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而且非常均匀,仿佛皮肤上的颜色是染上去的。 每逢星期日,恩师都会在家里做好饭菜,然后请她去聚餐。 恩师的家里是一个西式别墅,后面有花园和泳池。恩师的丈夫是一名金融家,自然不缺钱。花园里的花圃,一年四季分别开着各种颜色的花朵。 恩师家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也是跟她在同一所大学就读,只是小了一届,算是她的学妹。 她跟这个学妹的关系呢,也不是一般的好,两个最后都发展成为闺蜜了。 当她快要毕业时,恩师的丈夫准备推荐她去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因为她是学金融的,工作相对来说要好找一点。 且,是恩师那样的大名人推荐的呢。 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但是她拒绝了,她要回到祖国的怀抱来,为国家的强大添砖加瓦。 这是一种名族气节。 她虽然从小生活在国外,到底身上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血,国内有她深深迷恋的根。 根扎在这里,她走得太远,还是想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 她就像是飘扬在天空的风筝,心儿飞得太远,可是拽着风筝线的手,在母亲的手里。 于是她回来了。 在回来之前,她大致了解了国内现在的情况,觉得此刻回来搞金融是在合适不过。 因为怕她一个人回来,一下子不适应国内的生活,就把陈清扬介绍给她。 每一年的春节,大姨都会回来过年,顺便去墓地祭拜妈妈。 妈妈已经走了,走了很多年了。 记忆中妈妈的印象很模糊,除了那一掌泛黄的照片,他几乎想不起妈妈的模样来。 有时候想想,他也替自己感到悲哀。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竟然会成为雨中模糊的一个点。 这个点,就像是纸上的墨水,沾上水,然后迅速扩散,变得朦胧,不真实。 更像是江南烟雨中,浓雾里的青衣女子,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陈清扬从小就是和老陈一起生活,老陈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 但是,老陈却乐此不疲,从没抱怨过什么。 就在陈清扬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愁绪时,被楚凌晗捕捉到了。 她是个天生的猎手,敏感而且执著。所以轻易就捕捉到陈清扬的愁绪。 “听恩师说,你妈妈走得早?”楚凌晗道。 是啊,妈妈走的时候,他都还没有什么记忆。就算有记忆,一个婴儿,又能记得什么呢? 陈清扬点点头,他觉得这茶馆里的曲子太过忧伤和煽情,于是想换个地方。 “我们去咖啡馆,可以吗?”陈清扬说。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既然对方能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吧。 不管成不成,最起码大家还可以做朋友。 楚凌晗拎着自己的包包站了起来,道: “好啊,我刚刚回来,对这里不太熟哦。” “不要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星巴克,我们去那里吧。”陈清扬道。 外面的阳光炽烈,很多穿着暴露的女孩,头上都顶着一把遮阳伞。其中两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正在吃着香草味的冰淇淋。 路过一家冰淇淋店的时候,楚凌晗停了下来,道: “可以请我吃冰淇淋吗?” 楚凌晗露着灿烂的笑容,就像是春天温暖的风,吹在阳光明媚的原野上。 陈清扬微笑着点点头,走进了那家冰淇淋店。 冰淇淋店的老板是个小姑娘,她瞅了一眼在树荫下乘凉的楚凌晗,道: “帅哥,那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唉!” “两杯香草味的冰淇淋,”陈清扬腼腆地笑笑。 “看得出来,你们刚开始不久吧?”多嘴的女孩说。 但是女孩的话,并不让陈清扬反胃。他点点头,道: “是啊,刚开始呢。” 说完这句话,连陈清扬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 他这算是在潜意识里,默认了吗? 他拿了冰淇淋,用手机刷脸付完钱,匆匆离开了这家冰淇淋店。 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帅哥,下次再来啊!” 不知为什么,陈清扬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两人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慢慢向前面不远处的星巴克走去。 在星巴克门口,撞见从里面出来的朱老三,唯独没有看见莫小白。 当然了,陈清扬也知道,一般白天莫小白是不出门的。 用莫小白的话来说,就像人类不可能在夜晚出来活动一样。 鬼魂也有自身的作息规律,他们通常都是夜晚出来活动。因为白天的太阳光,很容易让他们形神俱灭。 朱老三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正牌吸血鬼。他既可以白天出来活动,也可以整个晚上不睡觉。 通常,晚上就算他想睡也睡不着。 所以很多时候,朱老三都会趁陈清扬睡着后,跟着莫小白偷偷出去溜达。 当然,他们一般选择的地方都没有人。 况且半夜三更,除了在外面野战的男女,也没人愿意没事在野外赏星星赏月亮,顺便磕磕瓜子聊聊天。 所以朱老三白天出来活动不奇怪。 但这样背着他,就有点让人怀疑了。 朱老三刚看见陈清扬,就准备开溜。 被陈清扬喝住了,“三儿,你是去哪儿啊?” “老大,我这不是整天吃着的东西单一,就琢磨出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喝的东西。”朱老三一脸真诚地道:“如若说谎,天打雷劈。” 楚凌晗饶有意思地看着陈清扬和朱老三。 这怎么看都像是地痞流氓,老大和自己的小跟班之间的对话嘛。 下一秒,朱老三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开始绕着楚凌晗转圈圈。 绕了一圈又一圈。 都快把她绕晕了。 啧啧啧, 这身材,这颜值。 真是少见啊。 朱老三舔了舔嘴唇,更重要的是,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楚小姐好,我叫朱老三,目前失业,是陈哥的小跟班。”朱老三露出坏坏的笑容。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还有个跟班?”楚凌晗不明所以地问。 “三儿是我以前的发小,我考上大学后,他就没再读书了,这些年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他刚刚从乡下来,还没找到工作,就暂时住在我那儿。”陈清扬感觉这番话,已经让他汗流浃背。 楚凌晗的眼神如凛冽的冰箭,似乎就要穿透他的灵魂。 楚凌晗点点头,伸出一只手,道: “你好,我叫楚凌晗。” 三儿伸出自己的手去,轻轻握住楚凌晗的手。 这手,真香啊! 朱老三闭上眼睛,拼命吮吸从空气中传来的鲜血味道。 这鲜血的味道,真香啊! “三儿,你先回家等我吧。”陈清扬道。 三儿这种眼神,仿佛很多年没见过女人的模样,实在太丢脸。 太丢自己的脸了。 三儿摇摇头,道: “楚小姐,希望还能见到你,另外,你身上的香水味很香。” 这货差点就说,你身上的鲜血味道真香啊! 三儿离去后,两人进了星巴克。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陈清扬喜欢靠窗的位置,这样可以观察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却不知自己将要去向何方。 那样的忙碌,又是那样的无力。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 正因为现实是这样的冰冷,很多人就躲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不想出来。 有时候想想,其实一辈子,能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没人叫醒,无疑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这样就算有一天死了,嘴角同样带着微笑,心里同样满足。 虽然外人并不这样看。 可是,又管这么多干什么呢? 两人点好咖啡,陈清扬借故去洗手间。他可不想怀揣着这么厚厚一沓冥钞,跟这么身材火爆颜值又如此高的女孩约会。 毕竟,多少会有点晦气。 陈清扬进了蹲位,关掉门。从怀里摸出那一沓纸钞来,他大概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全是崭新的冥钞,而且面值都是一百的。 这些冥钞,难道是王小珂死后,她的家人烧给她的。 如果江峰真是黄金财团的CEO,这点冥钞并不算什么。只要她需要,随便烧多少都可以。毕竟,这样的百元冥钞,一百元就可以买几十沓。 算算也有好几十万呢? 难怪王小珂的名贵包包里鼓鼓朗朗的。 就在这时,有人打电话进来。是个陌生电话。 陈清扬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道: “是陈清扬先生吗?我是王小珂。” “啪,”陈清扬立即挂断电话。 这女鬼,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把拿一沓冥钞扔进旁边的废纸篓,正准备出去。 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还是刚刚那个电话。 “啪。” 他又一次挂断电话。 他刚刚挂断电话,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实在忍不住了,开了免提,大声吼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王小珂有些歉意的声音:“陈先生,是这样的。我刚刚把要拿去祭拜我妈妈的冥钞给你了。对不起啊。” 去尼玛的对不起,差点吓死老子,还以为碰到了个难缠的女鬼呢。 “这样吧,”王小珂继续歉意地道:“你在哪里,我帮你把钱送过去。” 一个洗手的光头男瞪了他一眼,他的声音影响到别人了。 “不需要了。”江峰压低声音道。 “这样吧,我现在就在星巴克。就是离刚刚你约会那个地方不远,我去找你。”王小珂坚持道。 “都说不用了,”陈清扬再次挂断电话。 特么的,这女人神经病吧? 8.英雄 陈清扬从洗手间回来,坐回原来的位置。 “三儿的手,还真是冰凉啊。”楚凌晗有意无意地说。 刚刚在握手的时候,她感觉到一种透骨的冰冷。 那种感觉,仿佛是握着一只从地狱出来的手。 “他天生冷血,”陈清扬说,“像这样的大热天,有他睡在身边,家里不用开空调,还节省电费。” “这并不好笑,”楚凌晗道。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朱老三又不是僵尸,不可能当空调使用。 但是,由于吸血鬼体质关系,他的手比较冰凉。类似于现实中的冷血动物,比如蛇一类的体温。 “他是因为体质的关系,”陈清扬解释道,“现实中总有这样的人,有一副热心肠,他的身体却天生冰凉。” 楚凌晗点点头,便低下头去喝咖啡。 尤其是在楚凌晗低头的瞬间,看上去,真是美极了。 喝过咖啡,楚凌晗因为有点事,要先离开,于是双方留电话加了微信。 在人海中送走楚凌晗,陈清扬就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那家冰淇淋店前。 那个女孩还坐在里面,手机上正播放着一个番剧。 女孩突然抬起头来,看见路过的陈清扬,便向陈清扬招手,道: “帅哥,要买冰淇淋吗?” 陈清扬摇摇头。 “别啊,我这里的冰淇淋什么口味都有,除了香草味,还有草莓味,巧克力味哦。”女孩继续向他招手。 陈清扬走进店内,在旁边一张小桌旁坐下。 这家冰淇淋店全天营业,里面摆放着四五张干净的桌子。 此时,里面没有一个客人。 不知为什么,陈清扬自从走进这家冰淇淋店,就觉得里面很诡异。 究竟是哪里诡异,他又说不上来。 陈清扬点了一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就那样百无聊奈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就在他快要离开时,四个穿着消防服的年轻人走进店内。 他们都还很年轻,有两个脸上甚至还稚气未脱。 他们瞅了瞅自己有些黑乎乎的工作服,又怕把桌子弄脏,就犹豫着要不要坐到座位上去。 “老板,来四杯冰淇淋,要巧克力味的。”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说。 “好嘞,”女孩拿了四杯冰淇淋,用盘子端了过去,她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没事的,坐吧。外面怪热的,刚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也不容易。” “谢谢老板,”年纪小一点的那个感激地说。 女孩笑笑,放下冰淇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这时候年纪大一点的道:“小四和王二的表现都很勇敢,虽然火势很猛,你们俩连想也没想就冲进去了。” 年纪小一点的那两个害羞地点头。 “队长,这是我们本质工作。作为一名消防员,保护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我们义不容辞。”小四道。 “是啊,牺牲一个人,幸福千万家嘛。”旁边的王二道。 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旁边年纪稍微长一些的说道:“无名,你这王八犊子。每次都是这样,我都喊撤了,你还要往里面钻。” 无名抬起头笑笑,“队长,如果我不再去搜救,那个小丫头恐怕就没了。” 队长点点头,“是啊,如果真如此,她的亲人,该有多么的难过啊!” 其他三个人点点头。 四个人慢慢地品着冰淇淋,看样子,是哪里刚刚发生火灾了。 女孩听见这边的谈话,就抬起头来问道:“几位大哥,是哪里发生火灾了吗?” “就是新商业区工位大厦,有人在家点燃了煤气瓶,害得整个大厦跟着遭殃了。”队长说,同时皱了皱眉,“现在的人啊,不知道大脑在想什么,尽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女孩感兴趣地站起来道:“有人受伤吗?” “全九州城的消防官兵都出动了,就为了扑灭这次大火,还好无人死亡。”队长道,“虽然有人受伤,但总算逃过一劫。” “没人有事就好,辛苦你们了。”女孩微笑道。 四个人不好意思地微笑。 女孩又道:“受伤的人都送进医院去了吗?” “已经送去省人民医院去了。”队长说完站了起来,四人已经把冰淇淋吃完,“我们还有任务要做,不能耽搁太久。” “那不送啦,”女孩说。 “四杯冰淇淋,一共多少钱?”小四问。 “别说钱不钱的,谈钱俗,就当是我请你们好啦。”女孩道。 “那怎么行,我们是有收入的,吃冰淇淋的钱还是有的。”队长黑着脸。 四人的脸都很脏,他们刚从火场里跑出来,还没来得及洗脸。只是因为这夏天太热,刚好来到这里,这里有家冰淇淋店。 让陈清扬无解的是,新商业区工位大厦离这儿并不近。这些消防员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算啦算啦!”女孩道,“如果你们真过意不去,下次多介绍自己的亲戚朋友,来我这儿吃冰淇淋,就好了啦!” 无名抬起头来,沾满油污的脸上只露出个黑眼眶,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老板,你是个好人。” 女孩笑笑,“你们也是好人,咱们扯平啦。” 几个消防员走了出去,消失在外面阳光灿烂的街道上。 这时候,冰淇淋店内的屏幕上正插播一条消息: 本台消息,新商业区工位大厦发生重大火灾,有四名消防员因公殉职。 消息下面是他们的照片。 女孩和陈清扬同时惊呆了,这屏幕上的照片,怎么像刚刚离开的那四个年轻人。 陈清扬再去看四人刚刚坐的位置时,杯子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了,却未动一口。 就在这时候,陈清扬接到师傅王俊文的电话,说是医院里突然来了很多烧伤病人,需要他回医院帮忙处理。 挂断电话,陈清扬付了钱,准备离开冰淇淋店。 女孩正过去收掉那四杯已经融化的冰淇淋,她抬起头看了眼陈清扬,道: “你是省人民医院的医生?” 陈清扬点点头,付完钱,走了出去。 *** 医院急诊室里,突然涌来很多烧伤病人。 很多人受不住身体因灼烧带来的疼痛,哇哇地哼叫个不停。 陈清扬已经换好白大褂,跑到急诊科帮忙。 其中一个小腿上烧伤的女孩,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喊大叫。 她倒是有一种数不出来的安静,安静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个小女孩儿。 “你怎么不哭呢?”陈清扬一边用冰水冲她小腿上烧伤的地方,一边问道。 小女孩小腿上烧伤的地方,要用冰水冲洗至少30分钟以上。以此来降低灼烧带来的疼痛感。 “叔叔,那个穿红衣服的大哥哥可勇敢了。”小女孩说,“我当时被困在洗手间了,全家人都找不到我,那位大哥哥冲进去,把我从火海中救了出来。” 小女孩称呼消防战士为哥哥,其实并不为过,因为在冰淇淋店里。陈清扬看见了其中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也就二十岁左右。 值得敬畏的人啊! “大哥哥用湿毛巾捂住我口鼻,一边告诉我,‘小妹妹,别害怕,有大哥哥呢。就算大哥哥死了,也要把你救出去。’我在他怀里,变得不再那么害怕,我的双手,紧紧抱住救我出去的英雄。 我们在火海里的时候,有什么重物砸在他身上。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我,我感觉到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掉进我的嘴里。 后来我才知道,大哥哥受伤了,他身上在流血。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说,‘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我爷爷给我取名为无名,他希望我长大后不要为了功名,去做一些昧良心的事情。' 大哥哥在地上挣扎着匍匐前行。我能感觉到周围就是火海,仿佛一直无形的魔爪正在伸向无名。 我问大哥哥,‘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是不是要死在这里啦?’ 大哥哥笑得很坦然,道:‘放心吧,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你救出去。’ 此刻火势突然就迅猛了起来,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突然,无名大哥哥站了起来,他把我搂抱在怀里,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一定要保持清醒啊,一定不能死啊,一定要把小女孩救出去,交到他父母手里去啊!' 我听见四周传来大火噼噼剥剥的声响,还有什么烤焦的味道。 很快我闻到了大哥哥身上有股焦味。 ‘大哥哥,你怎么啦?’ ‘没什么,大哥哥只是有点累。再坚持一下,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家人了。’ 终于,我听见人们的欢呼声。 我被救出来了,然后叔叔让一群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抬走啦。” 哗哗的水流声,就像泉水的叮咚声,更像是一首催眠曲。 陈清扬的身体开始变得疲乏起来,仿佛在下一秒他就会沉沉睡去。 上一次他一趟就是半个月下不来床,在医院做完各种检查,硬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最后连师父也说,可能是他太累了。其实他知道,自己只是因为破坏规则,修改时间线而被反噬了。 这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会躺过十天半个月。 “叔叔,你知道那个大哥哥在哪个病房吗?我想等我伤好一点,就去看他,跟他说声谢谢。”小女孩抬起头来,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煞是可爱。 “他已经走啦,”陈清扬轻轻地说。 “去哪儿啦?”小女孩不解地问。 “他没事,已经回家去了。” “不对,你骗我,我知道他伤得很重。”小女孩沉默了下,“他是不是死啦?” 陈清扬点点头,小女孩扑在他怀里哭了。 *** 很晚后,陈清扬乘坐网约车回家。 这是七座的SUV,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脸很黑,嘴上叼着香烟。 本来是打电话让朱老三骑机车来接他,可这货跟莫小白不知到哪儿鬼混去了。 在一个偏僻的路口,有几个人在向出租车招手。 出租车停下来,司机问道: “几位兄弟,你们要去哪儿?” 四个人上了车,全都挤在后座上。 其中一个回司机的话,“我们四人分别回家一趟,明天准备出差,估计很长时间回不来,就想跟家里人道个别。” 听声音似曾相识,陈清扬就抬起头来, 他一下子就傻眼了,自己身边坐着的竟然是白天在冰淇淋店,遇见的那四个消防战士。 9.黄泉可度 那四个年轻的消防员,分别一个个下了车。 他们并不是一个小区的,但是都隔得不十分远。 司机是个话痨,见车上只有陈清泉一个人,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那四个年轻人,挺不容易的,”司机说。“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敢去拼。现在年纪大了,也拼不动了。” 其实司机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看得出我的年纪多大了吗?”司机笑笑。 陈清泉本来有心事,很想懒得搭理司机。 刚刚那四个消防员,说是回家一趟,在出差之前,跟家人道个别。指的可能就是他们知道自己要走了。 也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回家看望亲人一眼,亲人自是看不见自己。但总要去看最后一眼,否则自己走在黄泉路上,也不安心。 见陈清泉不说话,司机就放了一首音乐。是张学友的《我醒着做梦》。 “你是医生吗?”司机善于察言观色,他本不想多嘴。但是路上实在太冷清。不找点话来聊,实在尴尬得一批。 “是的,”陈清泉说,“师傅,刚刚那四个年轻人付钱给你了吗?” 司机嗨嗨的笑道:“给了。” 司机拿起一张百元的冥钞,一手握方向盘,对着钞票在嘴边吹了口气,道: “还挺崭新的,好像刚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 陈清泉只是微微一笑,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司机,“师傅,你抽烟吗?” 司机摇摇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偶尔会点燃一根。但是现在我心情很好,你心情不好吗?” 陈清泉没有说话,他把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香烟。 “师傅这么辛苦,家里负担很重吗?”陈清泉吐了一口烟圈问道。 他其实跟这个司机差不多,也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毕竟在人家车里抽烟,很不礼貌。于是便跟对方聊起天来。 “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司机憨厚地笑笑,“大女儿跟二女儿都上高中了,三儿子四儿子还在上初中,最小的那个闺女,还在上幼儿园呢。” “五个孩子,负担确实有点重。”陈清泉说道。 别人都是有个三儿两女,而老陈,这辈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且,妈妈已经走了很多年。 老陈也从没想着要找一个。 并且父子俩,还专门进行个长谈。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夜色如水,老陈一个人坐在茶桌边喝茶,抬头望着天上的一勾弯月。 陈清泉拿着一罐冰镇可乐,走了过去,在老陈对面坐下。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老陈,你为什么不再找一个?”陈清泉说。 老陈听见陈清泉的话,吓了一跳,喝在嘴里的茶汤直接喷洒出来。 “找什么?”老陈问。 “帮我找一个阿姨啊。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现在我已经毕业,能养活自己,以后还可以养活你。你自己找个伴儿,也好有个照应。”陈清泉道。 老陈眼眶一红,他没想到这个小王八犊子,会说出这样煽情的话来。 其实这么多年,老陈挺不容易的,一把屎一把尿把陈清泉拉扯大。很多时候,他都再想找一个,又怕找来的人对陈清泉不好。 所以,就这样一直单身着。 现在陈清泉这小王八犊子,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让他老泪盈眶。 “都老了,还找什么找。”老陈摆摆手道,“现在你都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我老喽,没那个心思喽。” 这件事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陈清泉不知道老陈在顾虑什么。 顾虑什么呢,你看上的姑娘,娶回来就完事了。 其实老陈有自己的考虑,虽说陈清泉已经在医院做起了实习医生。但是,这王八犊子也不让人省心。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一点不上心。 这也是为什么老陈总追他去相亲的原因。 你不去追人家姑娘,难道让人家姑娘来倒追你啊。 你做梦美的吧。 刚刚开始陈清泉对于老陈安排的相亲,都是相当排斥的。经常跟人家姑娘没聊几句天,就借故离开了。 当然,不是人家姑娘不优秀。 而是他刚从大学出来,老陈为了培养自己,也吃了不少苦。现在应该是先让老陈过上好日子。 而不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他的医馆里忙碌着。 一年中,他也没看见老陈有过几天真正的假期。 老陈总说,“我能闲下来吗?变成死人不就闲下来了嘛。我还没死,所以不能闲嘛。” 老陈的话让陈清泉很无语,但换个角度来想。老陈说的话又不无道理,人活着不就是瞎折腾嘛。 等哪天折腾不动了,就躺在坟墓里,享受那份宁静和闲适吧。 车子一直往前开,仿佛会顺着这个夜色,一直开下去。 “今天新商业区的工位大厦,发生火灾,你听说了吗?”司机说。 “听说有人在家,把煤气罐点燃了。” 司机点点头,沉默了一下,“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因为男方劈腿,爱上了自己的闺蜜,心里承受不了,就在家点燃了煤气。煤气罐爆炸了。” “那个女孩儿呢?”陈清泉问。 “炸成了碎片,她当时点燃煤气后,应该就站在煤气罐旁边。”司机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视生命如儿戏。都是爹妈身上的肉啊。” “是啊,关键是她还连累了其他很多无辜的人。”陈清泉说,“这种做法也太不负责任了。” “想法太自私,”司机笑笑,言辞犀利。 陈清泉吸了口烟,烟灰落在旁边的门上,把门烫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洞。 外面的风不断从外面灌进来。 陈清泉忙用手捂住那个洞口。 司机似乎没发现,继续在开他的车。 “可惜了,就这么一个渣女,牺牲了四个消防员。”司机说道。 陈清泉没有说话,他准备灭掉手中的香烟。 突然,车颠簸了一下,可能是路上有石头之类的玩意儿。晚上开车,视野不好。司机并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他嘴上的香烟也从嘴边甩了出去。 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烟头落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坐垫被点燃,而且火势很猛,很快火苗就把门给烧出了一个大洞,火苗从里面探出头来。 司机脸色铁青,汽车在路边嘎然刹住。 陈清泉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司机也跳了下来。 火势猛烈地四窜,很快火苗就吞噬了整辆SUV,突然,更大的火苗窜上天空。 “不好,汽车要爆炸了,快趴下。”司机边喊的同时边卧在地上。 就在陈清泉刚卧到地上去的时候,汽车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马路上因为汽油泄漏成了一片火海。 司机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向陈清泉,他脸上带着阴冷的微笑,道: “为什么?” “对不起,”陈清泉道。 虽然道歉并没什么卵用,但是他还是要因为刚才自己的行为道歉。 “你知道吗?这是我大女儿送给我车,而且是限量版,纯手工打造,全球只有这么一款。你为什么毁了它。”司机怒气冲冲地道。 这时,陈清泉才明白,为什么那四个死去的消防员,会搭上他的车。 司机已经死了,这辆SUV,是他大女儿烧给他的。 按照司机的说法,这辆车应该是大女儿亲手做的。 一辆纸做的车,难怪那么不经烧。 “我只想多赚点外快,用来贴补家用,你为什么要毁了我赚钱的工具?”司机愤怒地挥舞自己的拳头,“啊啊啊啊啊!!!!!!” “你已经死了,为何不入轮回?”陈清泉道。 “我大女儿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想等她上学后再下去。”司机往后面退了一步,对方已经看出他只是个鬼魂。 而一般鬼魂,除了吼叫几声外,根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你在哪个地方一闹事,自然会有阴司来逮捕你,强制将其押入地狱。 到时候,该下油锅的还得下油锅,上刀山的还得上刀山。 经历一番残酷的刑讯和审判,该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还得下去,该入畜生道轮回,还是天道轮回?这要看生前在人间做的事情了。 可以看得出司机生前,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留在人间,并无恶意,只是为了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去上大学。 司机平时在家里的关系,应该跟大女儿走得最近。 这时,四周突然卷起黑雾,一白一黑两个蒙面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白衣服瞅了陈清泉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向司机走去。 他拿出一只大毛笔,在半空中一指,一道由黑雾组成的漩涡出现在他不远处。 这是一道门, 一道通往地狱的门。 “求两位大人,让我看这我大女儿去上大学后,我一定下去。” 黑衣服摇摇头,“你本来应该早点下去,审判完毕后,好进入下一世轮回,而不是徘徊在人间,留恋生前的是是非非。” “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司机的声音渐渐变得透明。 白衣服摇摇头,“你再不下去,就要形神俱灭了。到时候,不但进入不了轮回,你只能就这样灰飞烟灭。” 白衣服手中的毛笔突然向司机一指,“阴司有序,黄泉可度。” 司机化作绿色的荧光,飞向那黑色的漩涡。不远处的树枝上,有一只乌鸦呱呱呱地飞过。 一白一黑看了陈清泉一眼,突然不见了。 陈清泉这下被吓得不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来自阴间的执法者。 是那样公正不阿。 他再去看刚才地上烧剩下的汽车时,只剩下一些黑色的灰烬。 他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就向前走去。 还好,这里已经离家不远。 只要再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就在他刚刚走了没几步,后面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陈清泉,是你吗?” 10.公交车站 陈清泉顿时头皮发麻,差点就被吓个半死。 他转过头,看见王小珂手里抱着一只小猫,站在惨白的月色下,愈发显得诡异。 “你怎么在这里?”陈清泉问。 “白天你挂了我的电话,我就在这里等你了。知道你回家的路,必经过这里。”王小珂道。 原来这个女人早有准备,已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陈清泉很无语,但是大晚上的。跟这个女人就这样站在外面,容易引起误会。 “我很忙,”陈清泉没好气地说,“如果你是为了感谢我,那大可不比。因为准确来说,我并没帮上你什么。如果你有其他目的,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你打错主意了。” 是啊,再不济他也不可能吃这么老的草。 虽然看上去外表尚可,但是老草不是那么好吃。 你不能说老草有嚼劲。那是对牛来说的,对人没嚼劲这一说。 王小珂微微一愣,“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单纯想感谢你。因为,我以为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忘记了丫丫,可你还记得她,这是为什么?” “我这人,脾气不好,尤其是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至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陈清泉强忍着心头的怒气。 你特么白天就不让我好过,大晚上的缠着我,难道你是鬼? 想到这里,陈清泉若有所思地凑近王小珂身边,使劲在她身上嗅了嗅。 除了浓郁的香水味外,并没什么特殊的气味。 这里的特殊气味,指的是泥土的腥味。 人在地下呆久了,容易沾染上那里的味道。 今晚的运气不太好,连着遇见了几个鬼。 虽说都是心眼儿不错的鬼魂,可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遇见一只厉鬼呢? 陈清泉也搞不懂,自己又没开阴阳眼,怎么就能看见这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呢? 一切,都还得从他手腕上那块表说起。 那块表,有着某种魔力。就像是某种磁场,不断有东西被它吸引过来。 王小珂往后退了退,用手紧紧拉住自己的衣领,道: “我只是单独想要感谢你。” “你那一沓冥钞,确定不是想吓死我,而是为了感谢?”陈清泉再次凑了上去,眼里冒着黑色的雾气。 王小珂在陈清泉眼里看见了某种恐怖的东西,她往后退了退。从包里拿出一沓纸钞,道: “这次不会再错了。刚好一万。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你收下钱,从此我就不再来找你。你就当从没见过我。” “好啊,你说话算话。”陈清泉接过那一沓纸钞,扔在王小珂的脸上,“如果你真有用不完的钱,你应该考虑去做慈善。” 王小珂捡起地上的纸钞道:“你确定,你不需要?” “不需要,”陈清泉怒气冲冲道,“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王小珂点点头,远去了。 看着王小珂消失在夜色中,陈清泉转身向自己的小区走去。 进了自己家,朱老三和莫小白都不在。他于是去洗手间舒服地冲了个澡,然后裹着浴袍走了出来。 这时手机响了,是楚凌晗发来的信息: “在干嘛呢?” 他回了句,“刚洗完澡,你呢?” “刚躺下,”楚凌晗发信息过来,“明天有空吗?” “明天恐怕不行,明天我要上班呢。” “好吧,晚安。” 陈清泉笑了笑,他嘲笑自己情商不高,不怎么会哄女孩儿。 难怪大姨和老陈会替他着急。 陈清泉又打电话给老陈,跟老陈说了几句,确定九州医馆无恙后,才挂断电话。 至于朱老三和莫小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已经不知道了。 ***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毫无预兆地下着滂沱大雨。 陈清泉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公交车站等公车。 因为大雨的关系,机车是没办法骑了。 其实他驾照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考出来了。他在医院做起实习医生后,老陈就曾建议他分期付款买一辆车。 但是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他还要还房贷。 总不能房贷还没还清,又要还车贷,那不把嘴巴缝起来。 人生活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那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劳什子吗? 当然,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不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房子总要有的,车子也要有的。 别人有的,你都要有。 别人没有的,你也要有。 要证明自己活得比别人好。 于是就跟亲人间疏远了,亲人们总是低看那些比他们穷的人,却又嫉妒那些比他们过得好的人。 你好了,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肉中刺。 只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才清楚明白。 这时一个女孩拿着一个包,顶在头上跑了过来。她站在陈清泉身边,不停地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 陈清泉把雨伞往女孩那边靠了靠。 女孩的头上突然没了大雨,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把伞撑在自己头上。 “谢谢,家里的车昨天刚刚跟别人剐蹭了。所以今天,就有些狼狈。”女孩一边用纸巾擦脸上的雨水,一边感激地道。 陈清泉笑笑,“今天的大雨好突然。很多要上班的人,也没预料到会下雨。” 女孩再次抬起头来,道: “我叫沈思,房地产,干销售的。”女孩带着甜甜的微笑。 女孩由内至外,散发出真诚的微笑。 “陈清泉,一名实习医生。”他笑笑。 “名字很好听,这个名字是不是《人名的名义》,上面就有一个叫陈清泉的?”沈思拢了拢自己的短发。 “我跟他不一样,”陈清泉严肃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女孩又往陈清泉这边挤了挤,也许是她觉得,跟一名医生在一起,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女孩每天都会遇见各种不同的人。 像陈清泉这样眼神干净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碰见。 这个人身上,有股魔力,让你不自主地想向他靠近。 就算彼此不认识,你也想向他靠近。 沈思穿着白衬衫,雨水湿透了她的衣服,包裹住她愈发挺拔的身材。 看上去,十分迷人。 这时,另一个开着辆凯迪拉克的男子,在路边停下。 他从车上走下来,打着雨伞走向沈思。 “沈思,你怎么在这儿?走吧,我们一起去公司。”男子说。 “不了,公交车马上就到了,”沈思坚持地道,“范天森,你先走吧。” 范天森黑着脸瞅了陈清泉一眼,道: “这位是你的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沈思问。 看来,沈思并不怎么待见这个叫做范天森的男人。 从他妈的谈话中,陈清泉可以分析出,范天森爱面前这个女孩。 而面前的沈思,应该对他完全无感。 就算是一般同事,也不会在一个外人面前,让自己这么下不来台。 可是这个妞儿,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狠狠羞辱了他一把。 范天森满脸赔笑,道: “沈思,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昨天晚上,我也是喝醉了,才会对你那样。” “臭不要脸,”沈思又往陈清泉身边靠了靠,“总想占老娘的便宜,还好没得逞。” 范天森握紧的拳头放下,放下又握紧。 他想冲上前去,给这个陌生的男子狠狠一顿揍。 他强烈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道: “就算我昨晚侵犯了你,你用不着今天就找个陌生男人来气我吧。” “谁特么气你,”沈思又往陈清泉身边靠了靠。 范天森走过去,想要从陈清泉身边,将沈思剥离出来,拉回自己身边。 但是沈思不愿意,他用祈求的眼神看了陈清泉一眼。 陈清泉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这厮在自己面前毛手毛脚,他实在看不过去,就一把推开范天森,道: “对女孩放尊重点。” “去尼玛的尊重,”范天森道。 陈清泉把雨伞交给沈思,挽起袖口,走了过去。 那块手表,好像会自动防水。因为取不下来,他戴着洗了无数次澡,却没有丝毫的损坏。 不得不说,这表的防水功能,做得非常强大。 陈清泉冷冷地瞅着范天森,眼眶红的吓人,他眼里释放着别人看不见的阵阵黑雾。 “你想打架吗?”范天森也凑了上来。 陈清泉冷笑,道: “要怪,只能怪你带了个玛字。” “去尼玛......” “嘭,” 还没等范天森说完话,他的嘴巴上就挨了一记陈清泉的摆拳。 “你敢打人......” “嘭,” 一记右勾拳打在范天森脖子上,直接把这厮的脖子打歪了。 “以后,对女孩客气点。”陈清泉收回自己的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我......怎么客气?哎呀,我脖子动不了啦。”范天森歪歪唧唧地叫。 陈清泉走过去,走到范天森身后,两手在他脖子处试了试,轻轻动了一下。 “以后,别这么出言不逊。”陈清泉冷冷地说,“没人教过你吗?” “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哥海涵,望海涵。”范天森动了动自己的脖子。 咦,居然能动了。 范天森向陈清泉微微鞠了一个躬,“谢谢大哥。” 说完就跑进旁边的凯迪拉克,一脚油门,很快走远了。 沈思拿着雨伞走过来,“谢谢你啊,陈哥。” 陈清泉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谢了。 这时公交车来了,就在陈清泉和沈思准备登上公交车时,身后传来汽车的轰隆隆声。 陈清泉转过身,看见一辆白色的奔驰停在路边。 这时候雨点小了一点儿, 车窗摇了一半,后座上的小萝莉伸出脑袋喊道: “叔叔,叔叔。” 11.轮回 “丫丫,怎么是你们?” 陈清泉有些意外。 江峰就坐在驾驶位上,冲他招手,道: “陈先生,你跟那位美丽的小姐,一起上我车来吧,我送你们。” 天空还飘着雨点儿,陈清泉就上了车。沈思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坐上去。 陈清泉冲她微笑点头,她心里踏实了一些,就坐进车里。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啊。”江峰调低了车内的轻音乐。 陈清泉笑笑,没有说话。 车里播放的是一首新世纪音乐,女声空灵缥缈,十分动听。 很快,奔驰车开到医院。 沈思工作的地方,其实离省人民医院也不是很远。 于是到了医院附近,她就自己走路去上班了。毕竟这样麻烦人家,自己心理非常过意不去。 分别时两人互留了电话,沈思踩着高跟鞋走了。 雨已经停了。 “陈先生,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江峰关掉车门,走向正准备离去的陈清泉。 陈清泉犹豫了一下,道: “你妻子来找过我了。” 江峰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睛变得血红,像头发怒的野兽。 他慢慢走向陈清泉,紧握住双拳,他低声吼道:“你想说什么?” “江先生,你为什么要撒谎?”陈清泉淡淡地笑,江峰握紧的拳头对他构不成威胁。 “我撒什么谎?”江峰问。 大白天的,江峰不可能蠢到要对他动手。 现在陈清泉要搞清几个问题, 一,王小珂是人是鬼? 二,江峰到底有没有患癔症? 这只要搞清楚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迎刃而解。 如果王小珂已经死了,那么自己收到一沓冥钞,就很好解释了。 那么江峰和小萝莉就还是安全的,至少还活着。 那么自己改变时间线,让小萝莉活了下来。 自己会有些副作用,虽然副作用现在并未表现出来。却也值得。 可是,如果王小珂万一没死呢?拿给自己的冥钞,真是拿错了呢? 江峰真有癔症呢? 那这就很好解释了小萝莉说请他回家吃妈妈包的饺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江峰就是个癔症患者。他幻想自己是黄金财团的CEO,老婆刚刚在上个月病逝,还幻想老婆是死于肺癌。 足以说明他对吸烟是多么痛恨。 奇怪的是,江峰自己也抽,只不过他抽的是雪茄。 某种程度上来说,雪茄对身体的危害更大。 这样的话,也能很好解释他开的是奔驰E300而不是迈巴赫。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不过并不大。那就是他确实是黄金财团的CEO,只不过行事低调。所以座驾才是奔驰E300而不是迈巴赫。同时他也患上癔症。 全家人只有小萝莉是正常的。 那,王小珂为什么说小萝莉已经死了有一年多了呢? 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上班马上就要迟到了,陈清泉也顾不上去考虑那么多。他决定下班后去江峰家一探究竟。 于是他缓缓踱步走向江峰,道: “江先生,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晚些时候,我可以去你家找你吗?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江峰松掉自己的拳头,觉得刚刚自己有些过分了。他走向江峰,几乎是在耳语: “你是不是见过她了?” 陈清泉点点头,道: “我现在就是想确定,你是不是真患有癔症。” 江峰露出冷冷的笑,“你觉得这个世界,真有鬼魂存在吗?” 陈清泉点点头。 江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一拍脑袋,“难怪啊!我总觉得她并没有离开,家里的厨房,经常莫名其妙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起初以为只是家里进了老鼠。 但是时间长了后,我并不这样想。 尤其是有一天,丫丫对我说,她的妈妈在厨房里包饺子时。 我当时差点就疯掉了。 我曾经想过搬家,可是我们已经住了很多年,又能搬到哪儿去呢? 很多时候,我都发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注视着我。 我知道是她, 真是她, 她无处不在, 无孔不入, 鬼魅, 妖娆, 摄人心魄, 却又伤心痛苦, 绝望地躲在厨房里痛哭。 我猜,她是想为我和小萝莉多做点事。 很多个夜,我在床上醒来, 总觉得背后有人躺在那里。 当我打开灯,她不见了。 我关上灯,她就在那里。 她在那里, 从未离开过。 她在那里, 我听见她轻轻的抽泣声。 她在那里, 我看见她透明而瘦弱的灵魂, 每晚都在房间里游荡。 我就快要疯了,我真以为我得了癔症。 多少次,如果不是因为小萝莉,我都疯狂得要自杀了。 曾有一次,我站在天台上,听见背后传来她的声音。 她说跳啊,跳啊,跳下去就解脱了。” 江峰突然停下来了,他几近癫狂,把在别人面前,不能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这个女人还在,就算她死了, 她依旧还在, 不曾离去, 不曾消失。 “你别激动,我晚上过来看看,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陈清泉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我快迟到了,下午六点,你到医院来接我。” 江峰点点头,在陈清泉离开时,又跑了上去,道: “你会有办法解决的是吧?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我只希望她还给我和小萝莉一个安静的生活,然后她去轮回下一世,你明白吗?” 陈清泉点点头,刚走几步,江峰又追上来,道: “你相信真有轮回一说吗?” “相信。” “谢谢你,下午六点,我在医院楼下等你。” 陈清泉再次点点头,他又看了眼时间,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 陈清泉走进404病房。 昨天在大火中受伤的小女孩儿,正呆呆地坐在床上,膝盖上铺着今天的早报。 早报头条报道的就是昨天新商业区工位大厦失火的事,上面还贴了几名消防英雄的照片。 病房里只有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她妈妈正帮她削苹果。 陈清泉轻轻咳嗽了一下,小女孩抬起头来。 “小妮,今天感觉怎么样了?”陈清泉笑笑。 作为一名外科实习医生,什么样的病人都会遇到,很多时候,都要考虑到病人的情绪,这也是方便后续病人配合治疗。 “叔叔,大哥哥他们,真走了吗?”小妮抬起一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他们,真不会回来了吗?” 陈清泉当然不会当着小女孩的面胡说八道,这小女孩儿刚从大火中逃难出来,她心里还留有很大的创伤。 不能再用很重的话去刺激她。 他轻轻地点点头,用手轻轻摸了下小女孩的脑袋,道: “小妮乖,大哥哥他们,现在可是了不起的英雄哦。” 小女孩再次抬起头来,道: “是像蜘蛛侠那样的超级英雄吗?” “在我们心里,他们就是超级英雄,”陈清泉在记录本上记录了病人的情况,瞅了正安静地在一旁削苹果的女人。 “小妮,这是你妈妈吗?”陈清泉问。 女人笑道:“这小女娃娃平时调皮得很,都是被我和他爸惯坏了。医生你别介意啊。” “怎么会介意呢,”陈清泉说,“有妈妈真好。” 小女孩指了指窗外,“叔叔,我想去外面走走。” “叔叔没时间陪你哦。”陈清泉说,“你受了伤,躺在床上好好养伤,养好伤就能出去了。” “不嘛,我要出去。”小女孩倔强地嚷嚷。 “小妮,不能这样无理,”女人呵斥道。 女人呵斥完后,对着陈清泉陪着笑脸,“让你见笑了,都是在家里,平时把她惯坏了。” “小娃娃嘛,调皮一点比较好,”陈清泉并不介意,“我爸爸说过,调皮的娃娃,长大都很聪明。” 这话不无道理,简直就是哲理。 小时候,什么样的捣蛋事情他没去做过, 捅马蜂窝,差点就丢掉了小命。 去树上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小腿被摔成骨折。 去河里抓鱼,差点被泄洪的水冲跑,还好当时抓住旁边的一根大树枝。 可以说,他的童年,过得惊心动魄。 老陈一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总感叹道:“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事实也是如此,老陈信奉棍棒下出好人。 所以有事没事,就要拿他练练手。 直到现在,陈清泉还在怀疑,像老陈那样棒的身体,是不是小时候,揍自己揍出来的。 “叔叔,我有话对你说,而且只对你一个人说。”小妮说。 这让旁边小妮的妈妈有点尴尬,她站了起来,走过去捏了一下小妮的鼻子,道: “小妮,那妈妈先出去一下。” 她妈妈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一般家长是不会答应小孩这样无理的要求。 小妮妈妈刚刚走出去,小妮就招手让陈清泉走过去。 “你有什么秘密?这么神神秘秘的。”陈清泉走了过去,把耳朵凑过去。 下一秒,小妮的话让他吓了一跳。 “叔叔,他们来看过我啦。” “谁啊?” “昨天救我出来的大哥哥啦,”小萝莉瞪大着眼睛,不断用手势示意陈清泉小点声,以防她妈妈在外面偷听。 “大哥哥都死啦,他要去天国了哦,怎么可能有时间来看你?”陈清泉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小妮的妈妈不在外面,他马上就要暴跳起来了。 “嘘,”小妮继续压低声音。“大哥哥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让我好好养伤,他还送我一只蝴蝶,他说,这是他妹妹送给他的哦,他跟他妹妹的关系可好啦。” 说完,小妮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只冥纸折成的蝴蝶,蝴蝶上涂着五彩斑斓的颜色。 小妮把蝴蝶轻轻放在陈清泉手里,道: “是不是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既然是大哥哥送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保管哦。”陈清泉把蝴蝶放回小妮手心,“好好养伤,养好伤就可以跑出去玩了。”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老师打来的。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老师急促的声音: “小陈,快到手术室来。” 电话挂断了,陈清泉匆匆走了出去。 一般情况下,老师不会上班时候打电话交代他工作上的事情。 肯定出了什么很紧急的事情,老师才让他过去帮忙。 他刚走到外面,就遇见护士孙薇薇。 孙薇薇见陈清泉急匆匆地向手术室走去,就几步跟了上去,道: “小陈医生,你是不是去手术室?” 陈清泉回头瞅了一眼孙薇薇,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并未放慢脚步,相反,他向前迈步的频率增快了。 孙薇薇小跑着追上陈清泉,道: “出大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12.起死回生(求推荐票) “神神叨叨的,能出什么大事儿?”陈清泉瞥了孙薇薇一眼。 孙薇薇挑了挑眉,性感的身材被包裹在护士服里。 看上去, 就像熟透的苹果, 非常诱人。 但是作为单身狗中的一枚,什么样的制服诱惑没见过,陈清泉还不至于这点定力都没有。 孙薇薇也注意到陈清泉在看向自己的胸。 于是把胸前的沉甸甸扶了扶。 卧槽,陈清泉顿时大跌眼镜。 白天勾搭医生,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孙薇薇向前跳了几步,道: “太平间诈尸了。” 陈清泉吓了一跳,“大白天的,什么诈尸了?” 孙薇薇很严肃的看着他,“魔鬼从地狱跑出来,附身到尸体身上。停在太平间那具尸体,突然活了。” “哪一具?”陈清泉莫名其妙。 “就是一个星期之前,那个跳水而亡的美少妇啊。当时拉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停止呼吸了,肺叶里灌满了水。 后来警方还介入调查,因为警方怀疑这是一起凶杀案。” 陈清泉记起来了,一个星期之前,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老天好像不是很开心。陈清泉像平时那样去病房查房,就在刚刚准备离开最后一间病房时,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前台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个严重的病人,需要及时抢救。让他赶去帮忙。 陈清泉赶到的时候,自己的老师正满头大汗给病人做心肺复苏。 老师看见陈清泉走进急救室,就招呼道:“小陈,你来。你年轻,力气大。” 陈清泉于是接替了老师的工作。 当时这个女子处于重度昏迷中,陈清泉一边帮着她做心肺复苏,看见了女人苍白却美丽可人的脸蛋。 这是一张天使的脸,配上魔鬼身材。简直就是一个尤物。 就这样一个女子,如果没抢救过来,就这样死掉,还真是太可惜了。 但是,最后天不如人愿,女子没能抢救过来。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女子的关系网为零。在她身上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身份信息。 最后,就只好把女子推进太平间冷冻仓。 一个在冷冻仓里冻了一个星期的人,真的还会苏醒吗? 这有点违背人类的认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这个女子很可能不是人。 她只是披着一具人皮,在世上行走罢了。 陈清泉刚刚走到手术室门外,门从里面打开了,老师满头大汗从里面走出来。 “奇怪,真是奇怪啊。”老师自言自语地道。 陈清泉凑上去问道:“老师,哪里奇怪了?” 老师瞥了他一眼,“小陈,你跟我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旁边的孙薇薇朝陈清泉撇了撇嘴。 老师瞪了孙薇薇一眼,“小丫头片子,就在这儿等着,等会儿病人推出来后,就给她安排一间普通病房。” 孙薇薇点点头。 陈清泉跟着老师走进办公室。 刚一走进办公室,老师就把办公室的门锁上了。 老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抽出一根利群香烟,自己点上,猛地抽了一口。又抬起头来盯着陈清泉,“你要来一根吗?” 陈清泉摇摇头。 在陈清泉的印象中,老师很少有这样的反应。 这说明,这件事非比寻常。 老师把香烟盒放进口袋,自顾自地抽自己的烟,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让老师自己感到很不安,仿佛刷新了他的认知。 原来这个世界,还可以这样的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啊。诸如此类云云。 “小陈,你说已经死去一个星期的人,还有可能活过来吗?”老师问。 “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按照我们现在知道的知识,人只要心脏停止跳动,自身的机体就等于是一堆废铁。因为发动机已经报废了,任凭你外壳再好,也不可能跑起来。”陈清泉说。 老师摁灭香烟,将烟屁股丢进身旁的垃圾桶,道: “我也这样想,可是,那个女子,她活过来了。” “就是溺水的那个吗?”陈清泉问。 老师点点头,眼神凝重,“算起来,今天刚好是头七。” 陈清泉皱了皱眉,难道是说这个女子借自己的尸身还魂了? 倒是听说过死去的人借着别人的尸身还魂的,借自己尸身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是,倘若真是借着自己的尸身还魂,是算死了? 还是死而复生? 这是个很深奥的哲学问题。 “那么,她算是死而复生吗?”陈清泉问。 老师点点头,“按道理说是这样的。但是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按照一般道理,也讲不清楚了。” “我去看看,”陈清泉主动说道。 “你离那个女人,还是要远一点。”老师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盯着人看的眼神怪怪的。” “好,我知道了。” *** 当陈清泉还没走进这间病房的时候,他不知道会遇见怎样的眼神,又该有怎样的对白。 他推开门走进去,女子已经醒来,正站在床边,凝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是一间VIP病房,里面只有一个床位。 正当陈清泉要找点什么来说时,女子先开口了,“窗外的风景真是美啊,不是吗?” 女子依旧是背对着陈清泉,从身后看去,女子妖娆的身材一览无余,尤其是丰硕的臀部,更是让其平添了几分独特的气质。 “天气是不错,”陈清泉淡淡地笑,“你是怎么醒来的?” “睡够了,自然就醒了。”女子说。 “可是你已经死了。” “你看我像死去的人吗?” “这是诡辩。”陈清泉拿出一个文件夹,拿出听诊器,“过来,坐到床上来,我要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活人都是有体温的。 如果此女已死,不管她是不是借尸还魂。身体应该是冰冷的。 心脏不再搏动,血液已不再循环。 全身,除了那具大脑还有着些许活人的意识外,其实,也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帮女子检查身体时,奇怪的是,陈清泉听见了有力的心跳声。 这就奇怪了, 她真醒过来了, 难道这世界,又多了一个奇迹? “很好,恢复得不错。”陈清泉在文件夹上飞快记录着病人的病况。“房间里太凉,有时间,我建议你多去阳光下走走,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对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你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吗?”女子抬起头来,“这房间里,开放着冷气,都还是感觉到热。你却要我大热天,去外面晒太阳。” “只是作为一个医生的建议,”陈清泉淡然地笑,“我们是站在医生的立场来考虑问题,当然希望病人能很快恢复。” 女子点点头,主动伸出自己的手,“我叫罗百灵,很荣幸能认识你,陈医生。” 陈清泉的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你特么把老子调查得一清二楚,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我姓陈?”陈清泉问。 “你胸牌上不是写着的吗?我又没眼瞎。”罗百灵忧郁地笑笑。 她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却有挥不掉的愁容。 这种愁容,就像电影里的女鬼,因为负心汉死去,却又因为不甘徘徊在人间,最后化为了厉鬼。 陈清泉握住罗百灵的手。 这是一双无比冰冷的手,仿佛握住的是一块冰,陈清泉不觉打了个寒噤。 他抬起头来,看见罗百灵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陈清泉抽回自己的手,道: “真奇怪啊,你在冷冻仓里睡了一个星期。居然身体还软绵绵的,要是换作别人,早冻成冰块了吧。” “也许,我命不该绝吧。”罗百灵淡淡笑。 她这一笑,仿佛已经看透生与死,苦与痛,相爱和仇恨。 “你这般苏醒过来,又是为了什么?”陈清泉脸色突然一沉,冷冷地瞅着罗百灵,“一个冤魂,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不顾一切,借助自己的尸体重新活过来呢?” 罗百灵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她脸上又挂着僵硬的微笑。 她的魔鬼身材,就像是一个石膏雕塑般,虽然美丽,但再也不能勾起人内心的魔鬼。 陈清泉在心里感叹,可惜了,这么美好的身材。 既然罗百灵不惜一切代价醒来,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自己及自己爱的人活着,而且要很好地活着。 其他人,管它这么多干什么。 一个人,往往闲事管多了,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到最后给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惹来一堆麻烦。 陈清泉不想成为那个惹麻烦的人。 陈清泉看了罗百灵一眼,关上门走出去了。 这一天,陈清泉一直心绪不灵,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总觉得罗百灵盯着自己的眼睛,是那样可怕。 仿佛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陈清泉,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陈清泉心里实在纳闷得很。 当罗百灵的眼神瞅着他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上一头瘦弱的猎物。这只猎物完全没有反扑之力。 一直瘦弱的麋鹿,想要在狮子或者老虎的嘴里逃生,那几乎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狮子或者老虎,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刻,罗百灵变成了猛兽,他成了那只被盯上的猎物。 陈清泉冷冷一笑,既然被盯上了,就随其自然吧。 人生在世,总有摆不掉的麻烦。 下午六点,江峰准时在医院门口接他。 不同的是,江峰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而不是那辆白色的奔驰E300。 陈清泉走进车里,直觉有一双眼睛,正在住院部的4楼盯着他。 他回头对着住院部的方向挥了挥手,钻进迈巴赫。小萝莉手里正抱着一个布娃娃,满脸微笑地看着他。 13.收集灵魂碎片